不是通过扬声器，而是直接作用于每一个具备意识的个体脑海深处。
李振瞬间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这警报级别……他从未经历过。
紧接着，他胸前那枚黑色的权限铭牌剧烈震动，投射出的不再是文字，而是一幅极其简略、线条不断扭曲闪烁的紧急态势图。
图中，一个猩红的光点正在分部深处某个高危封禁区疯狂闪烁、移动，而代表封禁力量的蓝色网格正在成片碎裂、消散。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
正是薪焰市“剥削者”夙鹦的声音——直接在他以及所有暂时还未观测到异常的人员意识中响起：
【全体人员注意！最高封禁警报！S-07单元封禁失效！内有高危异常突破！重复，S-07单元封禁失效！】
【异常特性概要：基于观测者悖论运作！任何形式的有意识观测——包括视觉、仪器探测、乃至概念性认知——】
【都会立即导致其活性提升与危害等级增强！观测越强，其活性越强，影响范围越广！】
【紧急指令：所有未与异常发生观测交互的人员，立即规避！严禁任何形式的观测！严禁想象、讨论其具体形态与编号！已启动全分部认知屏蔽力场！】
【‘封禁部门’高阶人员立即按预案前往阻遏！其他人员待命！】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李振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基于观测者悖论？观测越强，活性越强？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甚至连那异常的编号和具体名字都不知道——
他的黑色权限，以及夙鹦的紧急通报，都刻意隐去了这些最关键的信息，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这些未接触者因“知晓”而产生“认知观测”——
从而无意中助长那异常的活性。
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甚至用手捂住，生怕自己无意中通过什么反光或是分部内部的监控屏幕瞥见那东西的影子。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活体建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搏动，仿佛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视线交织的粘稠感。
然而，几乎在夙鹦对未观测者发出警告的同时，在李振的感知之外——
在那些已经不幸通过内部监控、能量感应或是其他途径，或多或少“观测”到了“不可直视”突破过程的封禁人员和研究员的个人通讯设备上——
一条来自夙鹦的、标记为【最高权限·观测者限阅】的信息悄然抵达。
信息附带着一份详尽的文档——《公济世·零贰柒异常 · 不可直视 · ䷝》。
【致所有已观测单位：】
【你们已收到《零贰柒·不可直视》文档。此前分部对外，包括对未观测人员，宣称该编号为空置、该异常‘不存在’，乃必要之欺骗。】
【理由如下：零贰柒异常的核心特性在于‘观测即增强’。知晓其编号、代号、详细特性本身，即为一种强烈的‘认知观测’，会显著提升其活性与锁定风险。】
【为最大限度降低其初始威胁，保护绝大多数人员，不得不对未观测者进行信息屏蔽，甚至引导其相信该异常并不存在于我分部封禁清单之中。】
【此举并非不信任，而是基于其极端特性所采取的、最理性的封禁策略之一。望诸位理解。现在，我们需要集中所有智慧，应对眼前的危机。】
【重复警告：停止直接观测！停止想象其具体形态！尽力控制思绪！】
薪焰市公济世分部核心指挥枢纽——
悬浮于空中的琉璃凤鸟夙鹦，其华美的尾羽上此刻流转的不再是温和的光晕，而是急促闪烁的、代表极高能量流动和紧急运算的刺目光芒。
它的意念如同无形的网络，覆盖整个分部。
“报告夙鹦大人！零贰柒异常活性正在指数级攀升！已有十七名外围人员因间接观测陷入认知混乱！”
“常规阻遏手段效果极微，任何试图定位或攻击它的行为本身都会成为‘观测’，反而为其充能！”
“量子非定向观测缓冲系统已过载67%！无法有效追踪其确切位置！”
夙鹦的玻璃纽扣眼睛中数据洪流奔涌，它在亿万分之一秒内评估着所有可能性和预案——以前能封禁零贰柒异常的老方法现在根本没办法使用。
突然，它的目光锁定了特殊个体封禁中心的另一个单元——S-118。
一个疯狂，但在此刻或许是唯一可行的方案，在它心中成型。
“了解部门，陈研究员。”
夙鹦的意念直接连接上刚刚与李振交接的那位研究员，“S-118单元，‘虚妄即实’当前状态？”
陈研究员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刚刚结束一轮疯癫！目前处于短暂清醒后的虚弱期，但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
“足够了。”
夙鹦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执行紧急预备方案‘堂吉诃德’。授权代码：凤吟-柒。”
“什么？！夙鹦大人！这太冒险了！‘虚妄即实’的覆写范围一旦扩大……”
“执行命令！”夙鹦打断了他。
“零贰柒的威胁正在向‘城镇’级逼近！我们没有时间犹豫！用‘虚妄’去对抗‘观测’！这是唯一能在观测的同时影响并遏制住其状态的方法！”
命令被强行下达，在精密的操作和某种程度上的“花言巧语”诱导下——
也许是告知他有“邪恶的巨人”正在亵渎骑士的荣耀，也许是承诺帮他寻找传说中的杜尔西内娅——S-118单元的大门缓缓开启。
刚刚恢复一丝清醒、眼神还带着迷茫与忏悔的老人——
在听到外界警报和感受到那股源自“不可直视”的、无形却令人窒息的压力时，他眼底的理性迅速被狂热的火焰吞没。
“巨人……是那遮蔽太阳、践踏农田的巨人吗？！”
他嘶哑地低吼，挣扎着站起，仿佛听到了无声的召唤，“驽骍难得！我的伙伴！随我冲锋！为了骑士的荣耀！”
“虚妄即实”在进入疯癫状态的瞬间，一匹被他称为“驽骍难得”的战马毫无征兆的自虚无中踏空而来，他立即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