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陡然一转,星火的语气变得专注,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热切,那双碧绿的眼眸紧紧锁定眼前的“异常”。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为社会的发展需要刺激,需要不断打破平衡,才能迸发出更强的活力,走向更完美的形态。”
她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
“我想要亲手点燃无数‘星星之火’,用适度的混乱和挑战,去促进社会这架庞大机器的进一步磨合与强化,让它发展得越来越强健,越来越无懈可击……”
“直到连我这种人渣,都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个世界正在变得更好,更加……‘爱’着所有存在于此的生灵,哪怕这份‘爱’里并不包含我。”
她向前微微倾身,仿佛在分享一个黑暗的秘密。
“而您,我偏袒并带来的您,正是我无数即将点燃的‘星星之火’中,微不足道却又必不可少的一点‘星火’。”
她的假笑变得诡异,混合着自毁的快感和扭曲的使命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会引导您,引导您去制造适度的、可控的混乱。就像给人体接种疫苗,注入微弱的病毒,刺激机体产生更强的免疫力。”
“这些混乱,将成为社会的‘疫苗’,让它暴露在可控的威胁下,从而变得更加坚韧,更有力量。”
她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而现实,带着一种将自身也物化的残酷。
“而这种脏活、累活,当然应该由我这种人渣、垃圾来做。最适合处理垃圾的东西,当然也是另一种垃圾。”
“我们互相利用,互相砥砺,最终的目的,是将我们这两种不被社会需要的‘废弃物’,最大化的……”
“变成可回收的资源,为社会的发展燃烧殆尽,这就是我们这种存在唯一的价值。”
她开始不间断地向这位伪装成人类的“异常”灌输她那套病态的价值观,言语如同腐蚀性的毒液,细致入微地描绘着扭曲的图景。
“我能感觉到你的弱小,你的不安……别否认,我们算是‘同类’,我能感知到。”
星火的声音带着一种伪善的怜悯和不容抗拒的诱导,“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帮助你成长,强大起来。你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爱’的种子。”
她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但眼底深处却是冰冷的算计。
“而这‘爱’的种子,其本质,正是‘恨’本身。您看,多么奇妙?没有阴影,何来光明?没有分离,何谈团聚?”
“您将作为‘恨’的化身,去挑战、去磨砺这个世界。当人们团结起来,共同战胜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由您代表的‘恨’之后……”
“他们才会更加深刻地理解‘爱’的珍贵,才会更加紧密地拥抱彼此,互助前行。”
“您的存在,您的破坏,最终将转化为凝聚力和进步的阶梯,这是多么……崇高的奉献?”
她的语气又变得轻柔,如同恶魔的低语:“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去传播你的‘福音’,去收集你的‘信徒’,去展现你的‘神迹’……”
“按照你的本能去行动就好。”但紧接着,她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绝对的掌控力。
“不过,记住,我会评判你的每一个行为。评判的标准只有一个——是否有利于促进社会的发展,是否能够成为一剂有效的‘疫苗’。”
“如果你的行为越过了这条线,变成了无意义的绝望破坏,或者可能引发无法控制的崩溃……”
星火微微抬起手中的“期盼”连枷,麦穗状的击打部分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的冷光。
“那我自然会出手阻止你。用我这垃圾般的存在,将你这失控的垃圾清理掉。”
她强调着,话语如同冰冷的锁链,“你必须听我的话。这是合作的基础。否则……”
她咧开嘴,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假笑,“我就立刻上报公济世的封禁人员。想必,你也很清楚被他们‘封禁、了解、利用’是怎样的下场。”
“在那暗无天日的封禁单元里,成为研究的标本,或者被拆解成可利用的零件……你想那样吗?”
在整个对话过程中,星火反复地、刻意地强调着她们之间的“共同点”,试图构建一种扭曲的认同感。
“我们都是异类,是不被这个社会主流所容纳的存在。”
她的声音时而带着蛊惑,时而带着同病相怜的哀伤。
“但我们也是……‘朋友’,不是吗?至少,是互相理解的、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伙伴。”
“垃圾与垃圾之间,难道不应该抱团取暖,共同寻找我们那点可悲的、名为‘价值’的残渣吗?”
那位完美拟态的女性——“神”,沉默地聆听着这一切。
它那由发光几何结构构成的核心在拟态的表皮之下微微震颤,分析着星火话语中蕴含的疯狂、算计与力量。
它感受到了威胁,也看到了机会。
在这个陌生的、充满敌意的物质世界,这个自称“星火”的、拥有诡异“幸运”特质的娥姝,或许真的能成为它暂时栖身的扭曲枝干——
以及……未来可以利用的棋子。
它需要力量,需要恢复,需要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而星火所提供的,正是一条充满危险,却也潜藏着机遇的路径。
制造混乱,收集“信仰”,在星火所谓的“疫苗”尺度内壮大自身……
这似乎与它过去的行事方式并无本质不同,只是需要更加小心,更加隐蔽。
它抬起那双模拟得完美无瑕、此刻却深不见底的眼眸,看向星火,缓缓地,点了点头。
星火脸上那病态的假笑再次浮现,她伸出手,不是去握,而是如同之前一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再次攥住了女性的手腕。
“很好,”她轻声说,语气中混合着达成交易的满意与更深沉的自我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