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这堆不可回收的垃圾，就暂时……结盟了。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点燃你这第一点‘星火’呢？”
……
鑫凌湾事件和“众孽”危机过去几日后，浴淋市表面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尽管天空偶尔还会因“素娥”的微妙调节而呈现出不符合物理规律的奇异光彩，但人们似乎已逐渐习惯了这种新的“常态”。
荷玖禄的身体通过大量进食——在“骸蕊”的帮助下终于勉强修复完毕，只是精神上的疲惫和同步自何灯红的心理阴影依旧沉甸甸地压着。
荷玖禄、隋洛文、绿坝和丑敛这四位娥姝，此刻正聚集在分部一个相对偏僻的附属休息区内。
这里与其说是休息室，不如说是一个存放着大量老旧纸质档案和淘汰终端机的杂物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埃和机油混合的气味。
这些纸质档案和终端机对于公济世原生文明而言，比旧石器时代人类制作的简易工具对比现代人类的科技差距还要大上许多，就是些古董罢了。
她们是被赤乌兔用“熟悉分部历史与封禁流程”的借口打发到这里来“学习”的。
美其名曰增强理论知识，实则更像是那只兔子嫌她们在眼前晃悠碍事，找个地方清静。
“吱咕咕，这些陈年旧纸和过时机器里，说不定就藏着能救你们小命的冷门知识呢！好好翻翻，别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
这是赤乌兔的原话，然后它就溜得无影无踪。
绿坝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台老式终端机前，这机器外壳斑驳，连接线粗得像老树的根须。
她纯粹是出于AI对一切电子设备的好奇，才尝试着启动它。
屏幕上闪烁着的并非分部内部网络那流畅的界面，而是一个极其古老、需要手动输入指令的DOS式操作系统。
“诶~这老古董居然还能动？”
绿坝饶有兴致地用手指敲打着布满油污的键盘，琥珀色的瞳孔中代码流如同溪水般淌过。
“让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好玩的东西……比如，公济世原生文明上古时代的电子游戏什么的？”
她尝试接入几个被标记为“已归档-低权限”的本地数据库，这些数据库因为年代久远、技术迭代，其物理存储单元早已被遗忘在此地，防火墙和访问权限也形同虚设。
就在她随意浏览着一个名为“概念性异常-观察笔记（非标准分类）”的文件夹时——
一份被多次加密、却又因系统兼容性问题导致部分密文失效的文档摘要，突兀地跳了出来。
文档的标题编号让绿坝眼中的代码流瞬间凝滞了一下——【公济世·零零零异常 · 上层叙事 · ䷀】
“零零零？”
绿坝下意识地念出了声，清脆的电子合成音在安静的杂物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编号，她从未在任何已知的异物、异常或异境列表中见过，它像是序列的起点，又像是某种……禁忌的根源。
她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正在旁边擦拭“批判”笔杆的隋洛文，以及摆弄着“欢笑”魔杖的丑敛的注意。
连靠坐在墙角、闭目养神的荷玖禄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瞳孔瞥了过来。
“绿坝，怎么了？”隋洛文用手语比划着问道。
“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啦↗？”丑敛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
绿坝没有回答，而是迅速调动更高的算力，开始尝试破解那残存的、摇摇欲坠的加密层。
老旧的终端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散热风扇疯狂转动，吹起一片灰尘。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数据解锁音效，文档的核心内容——
尽管大部分关键部分依旧被厚重的黑色涂鸦遮蔽着——如同揭开神秘面纱的一角，缓缓呈现在屏幕上。
四位娥姝的目光，齐齐聚焦在那闪烁的、布满████符号的文本上。
她们看到了那个代号——【上层叙事】。
她们看到了那简短到令人心悸的定义——一个孤零零的易经卦象符号【䷀】，象征着纯阳和创始，却又带着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她们看到了危害评级和可控风险指数处，那刺眼的、代表最高机密或无法估量的【██】。
她们看到了外观描述中，那个以“青年男性人类形象”出现，自称“副业为作家”的存在。
文档的内容断断续续，大量关键信息被屏蔽，但那些零碎的字句，已足以在她们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具备定义现实的能力。”
“……其进行叙事活动时，所有被其描述的存在都会按照叙述内容运行……”
“……停止叙事时……一切运动均告冻结。唯一能打破停滞的方式……继续创作叙事。”
“……来自……现实结构的最底层。”
“……叙事行为会直接改变现实基础结构，影响范围涵盖整个已知多重宇宙。”
“……曾一笔带过了公济世的所有尝试……”
“……可修改一切过往、现在与未来的存在状态。核心能力包括创作一切、删除一切、篡改一切……”
“……他不是神。只是一个被自身创作规律所限制的人……”
“……直接接触可能导致严重的现实认知崩溃与存在性危机……”
每一行被披露的文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她们的世界观上。
杂物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老旧终端机硬盘读取时发出的“咔哒”声，如同倒计时的秒针。
良久，荷玖禄才用极其沙哑、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沙砾的声音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她想起了自己那莫名其妙成为娥姝的经历，想起了那一次次看似巧合却又充满既视感的战斗，想起了月球战场上那些战友凄惨而无谓的牺牲——
甚至想起了自己本体身为何灯红那拮据、混乱却又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着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