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所有生灵的意识,带着一种令人齿寒的、仿佛在欣赏某种必然过程的“神性”平静。
“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死亡,皆是源于自身原罪与拒绝皈依的必然结果。个体的消亡,若能加速纯净秩序的降临,便是其存在的最后价值。”
它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因为它操控信徒制造混乱而直接或间接死去的追随者——
仿佛他们与那些它口中“污秽”的普通市民一样,都只是达成最终目的可以消耗的、无足轻重的棋子。
“是时候,让迷途的羔羊们,见证真正的‘神迹’与‘审判’了。”“异常”的话语陡然变得庄严而肃杀。
它周身环绕的发光几何结构瞬间停止了无序的折叠伸展,开始以核心那脉动的多面晶体为中心,高速旋转、聚合。
无数复杂到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符号、纹路在几何结构的表面流转、亮起。
周遭的空间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线被扭曲、吞噬,仿佛所有的能量与法则都在向那一点坍缩。
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开来,就连正在疯狂攻击的荷玖禄、隋洛文,以及远处辅助的绿坝和丑敛——
动作都不由得一滞,心中警铃疯狂大作。
“不好!它要动真格的了!”
绿坝的电子眼瞳孔缩成了针尖,分析模块给出了无法计算的能量读数。
下一秒,“异常”抬起了它拟态的手臂,指向的却并非四位娥姝中的任何一位,而是——
远处城市中心,一栋高耸入云、即使在混乱中依旧有大量民众躲藏其内或周边的摩天大楼。
那并非失误,也非随意的破坏。
在它发动攻击前那极其短暂的瞬间,它那有限的预知能力,已经清晰地“看”到了接下来必然发生的画面——
为了保护那栋建筑及其下方无数脆弱的存在,现场必定会有一位娥姝,会以身为盾,主动迎上这毁灭的一击。
而这个人选,毫无疑问——
“给老子——停下!!!”荷玖禄的怒吼压过了能量的尖啸。
几乎在“异常”手臂抬起的同一时刻,她那娇小的身躯已然爆发出决绝的力量,如同逆向的流星,朝着攻击轨迹的必经之路悍然撞去。
她猩红的瞳孔中黑色交叉图案燃烧到极致,军装在疾速中撕裂。
她没有选择闪避或对攻,而是将体内“骸蕊”的力量催动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嗬——!!!”
伴随着一声非人的、混合着痛苦与决意的低吼,荷玖禄的身体在空中发生了骇人的形变。
她的四肢、躯干如同充气般疯狂膨胀、延展,皮肤与肌肉纤维在“要素”的强行支撑下撕裂又重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瞬息之间——
一堵巨大、厚重、富有弹性、表面还隐约可见扭曲血管与骨骼纹路的、字面意义上的“活体肉墙”,横亘在了那毁灭性能量洪流与摩天大楼之间。
肉墙的面积庞大到足以遮蔽小半片天空,其厚度更是远超任何已知的合金装甲,充满了坚韧与牺牲的悲壮感。
也就在这一刹那,“异常”凝聚的攻击,发射了。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鸣,只有一种空间被强行“抹除”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终结”概念的扭曲光束,如同神祇掷出的裁决之矛,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射向了肉墙。
“噗——嗤——!!!”
接触的瞬间,是令人绝望的摧枯拉朽。
荷玖禄所化的、凝聚了她所有防御力量的肉墙,那足以抵挡重型导弹连环轰炸的坚韧结构——
在这道扭曲光束面前,如同热刀切入黄油,又像是纸张遇上了烈焰。
光束无情地、残酷地贯穿而入,肉墙表面那富有弹性的组织连片刻都无法阻挡,便被直接汽化、抹灭。
一个边缘不断扩散着黑色空间裂纹的、硕大无比的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肉墙中央形成、扩大。
透过那恐怖的伤口,甚至能看到后方荷玖禄身体残存的、正在剧烈抽搐的核心组织,以及更后方,那栋摩天大楼上人们绝望的脸庞。
“呃啊啊啊——!!!”
荷玖禄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吼,肉墙的形变瞬间崩溃,她娇小的身体从半空中显现,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下坠落。
她胸前一个前后透亮的巨大创口触目惊心,鲜血如同瀑布般泼洒。
然而,那道贯穿了她的扭曲光束,其威力仅仅是衰减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势头几乎不减,继续向前。
它精准地命中了那栋摩天大楼的中上部——没有爆炸,没有火焰,只有一片绝对的“虚无”在瞬间扩张开来。
大楼被命中的部分,连同里面未来得及撤离的人员、结构、一切物质,就如同被一块无形的巨型橡皮从现实画卷上彻底擦除。
一个直径惊人的、边缘光滑得诡异的、深不见底的巨大窟窿,取代了那里原有的一切。
光束去势不止,继续向下,贯穿了地层。
一些侥幸躲藏在大楼地下掩体、或附近地下设施中的人们,甚至连恐惧都来不及感受,便与周围的混凝土、钢筋一起,彻底化为乌有。
当那扭曲的光芒最终消散,留在原地的,只有摩天大楼上那个贯穿性的、仿佛通往深渊的巨洞——
以及地面一个同样深不见底、边缘闪烁着不祥空间裂隙的坑洞。
原先存在于那里的事物——生命、建筑、希望——已彻底荡然无存。
天空中的“异常”,平静地收回了手臂,拟态的脸上无喜无悲,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微尘。
它那充满神性的话语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如愿以偿的淡漠:
“看吧,这便是‘庇护’的代价。凡物的挣扎,在绝对的‘理’面前,何其可笑,又何其……徒劳。”
它目光扫过坠落中被丑敛拼命接住、浑身浴血的荷玖禄,扫过目眦欲裂、攻势更加疯狂的隋洛文,扫过数据流几乎崩溃的绿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