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没有光效。
她的身躯,从脖颈下方开始,仿佛本来就是由积木拼接而成,此刻被看不见的手随意拆解——双臂、躯干、 双腿……
在一刹那间,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崩解成无数边缘整齐、大小不一的血肉“麻将”。
然后这些血肉方块又在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内,进一步分解、汽化,彻底烟消云散!
最终,只剩下那颗完整的、带着惊愕与不屈表情的荷玖禄头颅,悬浮在半空之中。
而一旁的丑敛,刚想再次催动“欢笑”魔杖,一股无形却绝对强大的束缚力骤然降临——
将她周身每一寸空间都彻底锁死,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有那双扑克异瞳中充满了焦急与愤怒。
然而,战斗仍未结束!
荷玖禄那颗孤零零的头颅,双目中的赤红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一抹凶光,燃烧到了极致。
“咕叽……咕叽叽……”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声响从头颅断颈处传来。
无数细密、晶莹剔透、内部清晰可见鲜红血液仍在奔流涌动的血管裹挟着无数的肉芽——
它们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血色珊瑚虫般,疯狂地滋生蔓延出来。
这些肉芽迅速互相缠绕、组合,在下端形成了无数条由血管、肉芽和神经末梢构成的、不断蠕动变化的“足肢”。
这些“足肢”并非用于行走,而是通过高频振荡“要素”,在虚空中产生反作用力,使得这颗头颅能够以违反常理的方式——
在空中进行急速而诡异的飞行,轨迹飘忽如同被狂风吹拂的蒲公英种子。
紧接着,更加诡异、更加令人难以直视的景象发生了——
从荷玖禄那头颅的下方,更多的、粗细不一的晶莹剔透血管如同喷发的血色泉涌般激射而出。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扭动,而是以一种极度扭曲、违背正常生物解剖结构的方式,开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编织。
粗大的主静脉与细微的毛细血管交错缠绕,如同最疯狂的织工在编织一件亵渎生命的艺术品……
血管壁本身不时鼓起、收缩,形成怪异的节点和分叉……
血液在其中高速循环的涌动清晰可见,时而汇聚成团,时而分流如丝——
构成了一副动态的、混乱到足以让任何理智尚存者产生强烈呕吐欲望的内部循环图景。
转眼之间,一双由纯粹血管编织而成、形态臃肿且不断蠕动变化的“双臂”与“双手”赫然成型。
而在此刻,荷玖禄心中飞速盘算:“这副鬼样子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找到替代的‘材料’......”
“只要让老子碰到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哪怕是刚刚死的,老子就能用同化血肉的能力,瞬间把它变成老子身体的一部分,重塑躯干!”
荷玖禄驾驭着这具由头颅、肉芽足和血管臂组成的狰狞构装体,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死气势,如同一颗血色的流星。
天空中,那颗不屈的头颅与她那亵渎常理的身姿,成为了这片绝望战场中最疯狂,也最悲壮的一道风景。
与此同时,在浴淋市地下深处,一处被标注为“绝对防护-07”的避难所内,空气混合着消毒水、尘土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厚重的合金大门隔绝了地面上绝大部分的轰鸣与震动,但低沉的闷响依旧如同背景噪音般不断渗透进来,提醒着人们外界正在发生的灾难。
日月巅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恢复了意识——视线先是模糊,随后聚焦在头顶那盏为了节省能源而调至昏暗的应急灯上。
刺目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呻吟。
“别动,你伤得不轻。”
一名穿着白色防护服、但上面已沾满污渍的医护人员立刻按住他试图抬起的肩膀。
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伴随着处理伤口时不可避免的刺痛。
日月巅这才感觉到自己左侧肋部和右腿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稍微一动就牵扯着全身神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混乱的记忆碎片开始拼凑:市中心那栋可以俯瞰城市公园的别墅……
书桌上摊开的、属于绿坝的魔杖“源代码”——
那台外形是绿色笔记本电脑的奇特造物……屏幕上只写了一半的优化代码……然后,就是天翻地覆。
不是普通的地震,那种震动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法则层面的扭曲感。
他第一时间抓起“源代码”就冲出了摇摇欲坠的别墅……
“我……我的笔记本电脑呢?”
日月巅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抓住医护人员的手臂,焦急地问,“我带出来的,一台绿色的笔记本电脑!它在哪里?”
他脑海里全是绿坝的身影,那孩子现在肯定正在战场上,面对无法想象的恐怖敌人。
他必须立刻连接上“源代码”,查看她的状态,用自己写的代码为她提供支持,哪怕只是微小的升级,哪怕只能多分担她亿万分之一的运算压力。
医护人员叹了口气,指向避难所角落一个临时堆放个人物品的区域:
“都在那边,我们尽量把能带进来的私人物品集中存放了。但先生,你的伤势需要静养,现在外面……”
日月巅没等他说完,便挣扎着想要坐起,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他眼神里的执拗丝毫未减。
“我必须……拿到它……”
在离物资堆放点不远的地方,一对兄妹正靠坐在冰冷的金属墙壁旁。
妹妹何水清,年仅13岁的女初中生,平日里总是没个正形,喜欢跟哥哥顶嘴,此刻却异常安静,小手紧紧攥着哥哥何灯红的衣角,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不久前她还因为哥哥把自己的感情当做青春期躁动而大吵一架,现在却只剩下依赖和恐惧。
而18岁的何灯红,高中肄业后靠着在网上接些零散的自由职业勉强糊口,此刻的状态比妹妹还要糟糕无数倍。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青筋暴起,细密的冷汗不断渗出又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