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忍一忍，断了腿而已，总比丢了命强——好了，这能让你先凑合一会，等战斗结束我再来给你处理。”
“医务兵！”
“我这就来！”
医务兵三两下将格斯卡被金属射流击穿的左腿包扎好，转头又跑向另一个受伤的士兵，子弹从他身边擦过，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沃尔科，沃尔科他怎么样了？”炮手格斯卡靠在墙上，问身边正举枪向敌人还击的彼得洛夫。
“沃尔科还在坦克里，他死了！”
彼得洛夫回答，声音中有些颤抖。
格斯卡抬头，看到了他们被击毁的坦克，驾驶舱处还犹自冒着浓烟。
“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我不知道！连长去三排长的车里了，我们可能要撤退！”
“往哪里撤？我们现在正被围在中间！”
“我哪里知道！”彼得洛夫说着，一把拽住格斯卡的后衣领，把他向后方的掩体拖去。
“我们得后撤，他们压上来了！格斯卡你把手枪拿上！”
格斯卡将腰间的手枪拔出对准前方，在脱离原先掩体的一刹那，格斯卡看见，街道上十数名塞尔维亚士兵正在交替掩护进攻，而在他们身后，两挺机枪正喷吐着火舌，将格斯卡周围的士兵都压得抬不起头来。
咻——轰！
一枚火箭弹从格斯卡的头顶飞过，随后在格斯卡的身后爆炸。格斯卡回头，看到两个士兵从燃烧的坦克中爬出来，后背上还燃着汹涌的火焰。
“后撤！后撤！重整防线！”
步兵分队的一位排长大喊着，士兵们开始向后撤退，而前方的塞尔维亚士兵依然穷追不舍，街道上仅存的一辆T-62坦克几乎不间断地向前开火，依然没能减缓他们推进的步伐。
眼见塞尔维亚士兵就要追上来，彼得洛夫还在一个劲地将格斯卡向后拉，格斯卡大声喊道：
“去后面那栋楼里！”
彼得洛夫闻言拖着彼得洛夫进入了街道拐角旁一栋半毁的楼房中，碎裂满地的红砖和水泥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掩体，格斯卡抬手一枪打死了冲进楼里的一个塞尔维亚士兵。
枪炮声渐渐停歇，敌人的进攻暂时停止了，格斯卡环视四周，这是一家狩猎用品店，尚且完好的部分墙面上挂着猎枪和弩箭，而箭矢之类的零散物品则从碎裂的柜台里掉了出来散落满地。
在狩猎用品店的后面是一片小公园，米哈伊尔连直属排的最后一辆坦克正停在公园后的路口中间，离自己大概有不到一百米。
格斯卡大概明白为什么敌人停止进攻了，这片公园位于五条街道的交汇中心，两边楼群之间的地方极其空旷缺乏掩体，进攻的通道又十分狭窄，没有重火力支援的情况下很难完成突破。
格斯卡用手强行支撑身体站了起来，有点摇摇晃晃，彼得洛夫见状将他搀起。
“你伤势怎么样？”彼得洛夫问。
“还能撑不少时间。”格斯卡回答。
这时，两个步兵分队的士兵找到了他们，将他们带回了防线后方T-62坦克的旁边。
米哈伊尔从坦克上跳下来，走到格斯卡旁边。没等米哈伊尔说什么，格斯卡先问道：
“我们还剩多少人？几辆坦克？”
“北面二排还剩两辆，南面只有一排还剩一辆。奇科夫的连伤亡四分之一，步战车也只剩下三辆。”
“二连呢？”
“二连在向我们汇合，还剩五辆坦克。马其顿旅的步兵营伤亡更多一些，大概有三分之一。”
格斯卡沉默，米哈伊尔也叹了口气。
“伤亡近半，这还只是第一天，现在最近的前沿阵地离我们有三公里，他们的推进也受到了阻拦，恐怕指望不上了。”
“现在我们的主力都被围困在了武契特尔恩的正中心，街道狭窄地形复杂，机械化部队没法展开，我们的许多阵地和敌人只隔了一条街，没准晚上他们就能渗透进来。”
格斯卡抬头看看天，太阳刚没下去一半，月亮挂在天边，透过云若隐若现。今晚不会太黑，但也明亮不到哪里去。
过了一会儿，格斯卡突然开口道。
“头儿，扔下坦克，分散突围吧。”
“分散突围？你的意思是？”
“把伤兵留下来，分一部分人集中装甲兵力走最近路线突围吸引火力，另一部分人从反向轻装突围，这样能跑出去的人是最多的。”
格斯卡的话让米哈伊尔一愣，一旁的彼得洛夫更快反应了过来。
“不行格斯卡，你这是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你能带着一个瘸子在敌人的战线上跑出三公里？”
“他说的对，格斯卡，我们不能这么做。”米哈伊尔摆手打断了格斯卡。
“这么做对士气影响太大，得不偿失。不过你说得对，在城市里坦克确实是个拖累，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突破防线的力量，必须化整为零——我会和其它连的人商量这件事，现在先休息吧。”
……
入夜。
冷风吹过残垣断壁，发出鬼魂般的呻吟。
黯淡的月光下，依稀还可以看到地面上死去士兵零落的尸体。他们身下的血已经干涸、冰冻，与地上的水泥砖块连结在一起，像是野草的根，深扎在陌生的土地里。
格斯卡最后一次检查弹匣，三十枚7.62*39子弹整齐排列，而在他腰间还有四个这样的弹匣。这把AKM自动步枪是格斯卡从一名死去的士兵手中摸到的，弹匣内还剩下一半子弹，被格斯卡用新的弹匣替换掉了。
短小的握把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一些血液渗冻进了握把的纹理中，将防滑的纹理抹平些许，但并不影响这把枪的使用。
将被打开的折叠枪托合拢会枪身，这把AKM步枪的长度一下子缩短了近三分之一，在狭小的室内环境下它能更加灵巧，至少不会横着卡在门框上。
“米哈伊尔。”格斯卡抬头看米哈伊尔。
“嗯。”米哈伊尔点点头，拿起了对讲机。
“各部按计划分散突围，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