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后,夏巢的生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新常态。
春雪寮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分割。白天,在学校里,琉璃依旧是那个人气超高、笑容灿烂的金发美少女转校生,她会和女生们讨论时尚,会和男生们谈笑风生,偶尔也会用那双含笑的紫眸瞥向夏巢,但目光接触的瞬间,夏巢总能从那份灿烂底下,捕捉到一丝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带着餍足和玩味的幽光。这让他如坐针毡,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而到了夜晚,春雪寮就成了危险的狩猎场与羞耻的舞台。琉璃似乎真的将夏巢定位成了她的“专属血包”,并且严格执行着某种“可持续发展”计划。
第一次“正式约定”的夜晚来临前,夏巢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他反复检查门锁,甚至试图用椅子抵住门,明知这毫无用处,只是一种心理安慰。晚上十点整,那熟悉而优雅的敲门声准时响起,如同索命的魔音。
夏巢僵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开门?等于羊入虎口。不开?她照样能化成黑雾进来,而且可能还会因为他的“不配合”而附加一些可怕的“惩罚”。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门外传来琉璃带着笑意的催促:“夏巢君~约定时间到了哦?守时是美德呢。再不开门,我就要用特别的方式进来了,比如……从窗户?”
夏巢一个激灵,他的房间可是在二楼!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去开了门。
门外的琉璃,换上了一身丝质的黑色吊带睡裙,外面随意披了件薄薄的针织开衫,金色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又致命的诱惑。她手里居然还拿着一个……印着可爱猫咪图案的医药箱?
“晚上好呀~”她自然地挤进门,反手轻轻带上门,但没有锁。她晃了晃手里的医药箱,“看,我很专业的哦,准备了消毒棉片呢。”
夏巢看着那个与眼前情境格格不入的医药箱,嘴角抽搐。专业?来吸血还带消毒,这算什么?魔鬼的职业道德?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夏巢背靠着书桌,声音干涩。
“嗯?当然是来补充能量呀。”琉璃走近他,冰凉的手指像上次一样抚上他的脸颊,迫使他微微侧头,露出脖颈。“放轻松嘛,这次也会很快的,而且我保证,会比上次更温柔~”
她的气息靠近,那股冷冽的甜香再次包裹了他。夏巢闭上眼,身体僵硬,准备再次承受那冰寒与奇异快感交织的冲击。
然而,这一次,琉璃的“流程”似乎真的“专业”了些。她先是拿出消毒棉片,在他颈侧仔细擦了擦,冰凉的触感让夏巢一颤。
“消毒,防止感染。”她一本正经地解释,语气活像社区诊所的护士。
然后,她才低下头。冰冷的唇瓣再次印上皮肤,细微的刺破感传来。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夏巢觉得这次的刺痛感更轻微了,随之而来的那种奇异感觉却更加清晰、更加绵长。失血带来的虚弱感依旧,但那冰寒快感的余韵似乎也更持久了,让他结束后好一阵子都感觉浑身软绵绵、轻飘飘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吸血过程结束后,琉璃果然又像上次一样,仔细地舔舐了那个微小伤口,然后再次从口袋里(这次换成了睡裙口袋)摸出一块高级巧克力或者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塞进他手里。
“补充血糖,乖。”她拍拍他的头,眼神愉悦地看着他虚弱又羞耻的模样。
最让夏巢崩溃的是,这种“献血”并非一次性的。琉璃似乎真的制定了一个“时间表”,大约每隔三到四天,她就会在深夜准时造访。理由五花八门:“今天体育课消耗大了点”、“心情不好需要补充快乐能量”、“月色这么美不适合杀戮只适合小小进食”……
夏巢从最初的极度恐惧和抗拒,到后来渐渐变得……麻木?甚至开始习惯这种诡异的节奏。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可耻地适应了!他会下意识地在“献血日”前多吃点补血的食物,会提前准备好温水和巧克力放在手边,甚至会在那奇异感觉袭来时,拼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种变化没有逃过黑羽的眼睛。
某天下午放学后,黑羽罕见地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在楼梯口拦住了正要上楼的夏巢。
她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夏巢的脸,尤其是他那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底却少了几分惊惶,反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的状态。
“你……”黑羽蹙着眉,语气带着审视,“最近气色‘稳定’了不少。”
夏巢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瞬间涌起热潮。他当然明白黑羽的意思。被定期吸血,按理说应该越来越憔悴才对,但他似乎……在某种诡异的平衡下,维持住了一种微妙的健康?是因为琉璃所谓的“控制分量”,还是那见鬼的“吸血后遗症”带来的奇怪效果?
“我……我没事。”夏巢低下头,不敢看黑羽的眼睛,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黑羽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看到他与琉璃之间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最终,她冷冷地抛下一句:“记住她是什么。沉溺于虚假的安宁,只会让你在陷阱里陷得更深。”
说完,她便转身上楼,留下夏巢一个人站在楼梯口,心乱如麻。沉溺?他怎么可能沉溺!他只是……只是无力反抗而已!对,一定是这样!
然而,打脸的时刻来得很快。
又一个“献血日”的夜晚。或许是因为期中考试临近,夏巢复习得头昏脑涨,精神疲惫。当琉璃如期而至时,他几乎是半推半就地就接受了“例行公事”。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太累了,精神防线格外脆弱。当那冰寒与快感交织的洪流席卷而来时,他竟然没能完全抑制住喉间的一声细微的、类似于满足的呜咽。
声音出口的瞬间,夏巢自己都惊呆了!他猛地睁大眼睛,对上琉璃近在咫尺的、带着惊讶随即化为浓浓玩味的眼眸。
琉璃稍稍退开,舔了舔唇角并不存在的血渍,紫眸亮得惊人:“哦呀?夏巢君……刚才,是不是发出了很可爱的声音呢?”
“没……没有!你听错了!”夏巢脸红得快要滴血,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吗?”琉璃拖长了语调,手指暧昧地划过他滚烫的耳垂,“看来,我的‘储备粮’不仅味道好,还开始懂得享受了呢~真是令人欣慰的进步。”
“你闭嘴!”夏巢气急败坏地推开她,但因为失血后的虚弱,力道软绵绵的,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琉璃笑得花枝乱颤,心情大好地又塞给他一块比平时大了不少的巧克力。“这是奖励哦~欢迎加入‘愉悦献血者’俱乐部,夏巢君~”
神特么愉悦献血者!夏巢捏着那块巧克力,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偏离了轨道,朝着某个不可名状的深渊一路滑去。
更让他崩溃的是,自从那次“意外”之后,琉璃的“吸血服务”似乎……升级了?她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汲取,偶尔会故意延长那冰寒快感持续的时间,或者用指尖在他后背轻轻划动,带来一阵阵战栗,美其名曰“提升用餐体验”。
夏巢的抵抗越来越显得苍白无力,他悲哀地意识到,黑羽的警告或许正在一步步应验。他确实在习惯,甚至在某种扭曲的层面上,身体开始可耻地适应甚至……期待那种独特的感官冲击?不!这一定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魅魔的催眠术!他绝不承认!
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中,唯一保持不变的,是黑羽的冰冷态度。她不再多问,但每次琉璃深夜造访后,夏巢总能听到隔壁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明显不悦的冷哼。这冷哼像一盆冷水,偶尔能浇醒沉沦在诡异舒适感中的夏巢,让他记起自己的处境和琉璃的非人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