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的冷哼如同定期响起的警钟,短暂地将夏巢从那种日渐沉溺的诡异舒适感中拉回现实。
然而,身体的记忆和感官的惯性是强大的。又一个“献血日”的夜晚,当琉璃那带着冷冽甜香的气息靠近时,夏巢发现自己心跳加速的原因,似乎不仅仅是恐惧,还混杂了一种……难以启齿的期待感。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无比恐慌和自我厌恶。
月色真美呢,夏巢君。”琉璃今天似乎心情格外好,甚至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始“流程”,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夏巢书桌上摊开的习题册。“哎呀,还在用功吗?真是好学生~”
夏巢紧绷着身体,没有回话,只是暗自希望这次能快点结束。
琉璃转过身,紫眸在台灯光下闪烁着狡黠的光:“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今天给你一点‘优待’好不好?”
“什……什么优待?”夏巢警惕地问。
“换个地方?”琉璃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锁骨下方,“总是同一个位置,会留下痕迹的哦?万一被你那温柔的班长同学看到,可就不好解释了呢~”
夏巢的脸瞬间爆红!姜月柔……这个可能性让他不寒而栗,同时也因为琉璃这种仿佛“体贴”实则充满恶趣味的提议而感到羞耻。“不……不用!就……就这里挺好!”他指着自己已经“惯用”的颈侧。
“啧,真不可爱。”琉璃撇撇嘴,但也没有坚持。她熟练地拿出消毒棉片,冰凉的触感让夏巢微微一颤。然而,就在她低下头,冰冷的唇瓣即将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不同于琉璃那优雅的节奏,猛地响起!紧接着是黑羽冰冷到极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琉璃!出来!”
房间内的两人都愣住了。
琉璃的动作顿住,眉头微蹙,脸上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夏巢则是心脏狂跳,一方面是得救的庆幸,另一方面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失落感?以及担心黑羽和琉璃起冲突的恐惧。
“啧,扫兴。”琉璃低声抱怨了一句,却并没有立刻放开夏巢。她反而凑得更近,几乎是贴着夏巢的耳朵,用气音快速说道:“看来你的‘守护神’很尽责嘛……不过,今晚的‘份额’我可记下了哦,下次……加倍补偿~”
说完,她飞快地在夏巢颈侧原本的位置轻轻啄了一下,留下一个冰凉的触感,然后才像一阵风般退开。她对着门口方向,扬声道:“来了来了~黑羽同学,深夜敲男生的门,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她整理了一下睡裙,脸上重新挂起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优雅地打开了门。
门外,黑羽面无表情地站着,冰蓝色的眼眸如同结冻的湖面,直直射向琉璃。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分给衣衫略显不整、满脸通红的夏巢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离他远点。”黑羽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哎呀,我们只是在进行友好的‘室友交流’而已嘛。”琉璃无辜地眨眨眼,“黑羽同学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交流?”黑羽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需要锁上门,在深夜进行的‘交流’?”
两个非人少女在门口对峙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在噼啪作响。夏巢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最终,琉璃耸了耸肩,似乎不打算在黑羽明显动怒的情况下硬碰硬。“好吧好吧,看来今晚是不行了。那么,晚安咯,夏巢君~”她回头送给夏巢一个意味深长的wink,然后哼着歌,旁若无人地从黑羽身边走过,回了自己的房间。
黑羽这才将目光转向夏巢。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警告,甚至……有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锁好门。”她最终只丢下这三个字,便转身离开,留下夏巢一个人站在房间中央,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这次被打断的“献血”,像一记猛烈的刹车,让夏巢从那种日渐沉沦的状态中惊醒。黑羽的干预让他意识到,情况远比他自我安慰的“无力反抗”要严峻。琉璃的行为越来越大胆,而他自己……似乎也在危险的边缘徘徊。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谢……谢谢你,还特意送过来。”夏巢接过文件夹,手指都有些僵硬。
“没什么的。”姜月柔笑了笑,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客厅,然后落在了正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的琉璃身上。琉璃今天穿了一件略显宽松的居家服,领口微微歪斜,露出了一小段精致的锁骨。
姜月柔的目光,在琉璃锁骨下方一个若隐若现的、极其微小的淡红色痕迹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那个痕迹……很像……蚊虫叮咬?但又似乎有点不一样。
夏巢顺着姜月柔的目光看去,心脏骤停!那个位置……正是昨晚琉璃说要“换地方”提到的地方!难道她……?!
琉璃似乎察觉到了姜月柔的视线,她非但没有遮掩,反而故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那个痕迹在领口阴影下显得更加暧昧不明。她对着姜月柔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月柔同学在看什么呀?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姜月柔的脸微微一红,连忙移开视线:“没……没有。琉璃同学的皮肤很好。”
夏巢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琉璃是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招待”时间,对夏巢来说简直是公开处刑。琉璃以女主人的姿态自居,热情地给姜月柔倒茶拿点心,言谈间时不时流露出对春雪寮的熟悉和对夏巢生活习惯的“了解”(虽然大多是歪曲和夸大),比如“夏巢君晚上学习很晚呢,我有时都得去提醒他睡觉”,“他好像有点贫血,我正督促他多吃补血的东西呢”(这倒是实话)。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在夏巢的心上,也让姜月柔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勉强。夏巢几次想解释,却发现在琉璃巧妙的话语陷阱和既成事实面前,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黑羽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仿佛彻底隔绝了楼下的喧嚣。但夏巢能感觉到,二楼某个房间的门后,一定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这场由琉璃主导的、针对他和姜月柔的无声折磨。
姜月柔没有待太久,便借口有事离开了。送走她后,夏巢像是虚脱般靠在门框上。
琉璃则心情大好地哼着歌,走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样?我帮你‘婉拒’了不必要的关心,是不是很贴心呀?你看,班长同学走的时候,表情多‘放心’呀~”
“你……”夏巢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力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琉璃歪着头,笑容甜美依旧,但紫眸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占有欲,“因为你是我的‘储备粮’呀~所有可能打扰我用餐,或者试图分一杯羹的‘外人’,都需要被轻轻推开哦。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夏巢因为愤怒而紧绷的下颌线,语气带着令人心悸的温柔:“所以,夏巢君,要乖乖的哦~你的身边,只要有我就够了。”
看着琉璃那双仿佛能吸走人灵魂的紫眸,听着她这番毫不掩饰的独占宣言,夏巢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所陷入的,不仅仅是一个关于血液的契约,更是一个精心编织的、甜蜜而致命的牢笼。而挣脱的钥匙,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要难以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