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夏巢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清晨,夏巢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内心充满了警惕。他预感到,琉璃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早餐桌上,气氛微妙。琉璃穿着整齐的校服,金色的马尾束得一丝不苟,正小口吃着吐司,看起来心情愉悦,仿佛昨晚被拒绝的事情从未发生。但当她抬头看向夏巢时,那紫眸深处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让夏巢瞬间绷紧了神经。
“早上好呀,夏巢君~”她的声音甜得像蜜,却让夏巢手心里的符咒开始隐隐发热。“昨晚休息得怎么样?看起来好像没睡好呢?是不是……在想我呀?”
黑羽坐在餐桌对面,安静地喝着牛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夏巢能感觉到她冰冷的视线扫过自己,带着无声的审视。
“还……还好。”夏巢含糊地应了一声,迅速坐下,埋头吃着自己的早餐,尽量避免与琉璃眼神接触。
琉璃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话,从天气谈到学校趣闻,语气轻松自然,仿佛他们真的是关系融洽的普通室友。但这种“正常”反而让夏巢更加毛骨悚然,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
去学校的路上,琉璃依旧跟在夏巢和黑羽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哼着歌,偶尔还会和路上遇到的同学打招呼,完美扮演着阳光美少女的角色。但夏巢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带着探究和玩味的目光,始终黏在他的背上,符咒持续散发着低热。
一整天,琉璃都没有采取任何明显的行动。她在课堂上认真听讲,下课后和女生们聊天说笑,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刻意靠近夏巢。然而,这种反常的“疏远”却让夏巢更加不安。他知道,琉璃是在观察,在等待,就像猫捉老鼠一样,享受着他忐忑不安的状态。
放学铃声响起,夏巢几乎是立刻收拾好东西,想要第一时间冲出教室,逃离这种无形的压力。
“夏巢同学,请等一下。”一个温柔的声音叫住了他。
是姜月柔。她手里拿着几份文件,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关于文化祭的后续报销事宜,有几个地方需要你确认一下签字,可以吗?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夏巢脚步一顿,看着姜月柔清澈的眼眸,实在无法拒绝。而且,他也想借此机会,稍微远离琉璃的视线范围。
“好……好的。”他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相对安静的走廊角落。姜月柔仔细地指着文件上的条目给夏巢解释,夏巢努力集中精神,但眼角的余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某个金发身影突然出现。
符咒……没有明显发热。琉璃似乎真的没跟来?夏巢稍微松了口气。
“……差不多就是这样,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姜月柔递过笔,轻声说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夏巢略显苍白的脸上和眼下的青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夏巢同学,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总觉得你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她的关心真诚而温暖,让夏巢心中一阵酸涩。他多么想将一切都倾诉出来,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不能把她卷进来。
“没、没什么,只是最近学习有点累。”夏巢勉强笑了笑,接过笔,快速在文件上签下名字,“谢谢你,姜月柔同学。”
姜月柔看着夏巢匆忙签完字就想离开的样子,眼神黯了黯,但最终还是没再多问,只是轻声说了句“保重身体”。
夏巢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学校。直到走出校门一段距离,确认琉璃没有跟上来,他才放缓脚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和姜月柔短暂的独处,竟然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正常的放松感。
然而,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当他走到一条相对僻静、回家的必经小巷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巷口的墙边,笑吟吟地等着他。
是琉璃。她不知何时已经换下了校服,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休闲装,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但她的眼神却带着冰冷的戏谑。
“哟~终于甩掉你的班长小情人,舍得回来了?”她歪着头,语气轻快,但话语里的刺却毫不留情。
夏巢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符咒瞬间变得滚烫!她不是没跟来,她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一个没有黑羽在场,也没有其他同学干扰的“私人空间”!
“你……你想干什么?”夏巢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紧了口袋里的符咒。
“干什么?”琉璃一步步逼近,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也越发危险,“当然是来收取‘拖欠的债务’,还有……额外的‘利息’呀~夏巢君昨天那么‘勇敢’地拒绝了我,可是让我很‘伤心’呢~”
她的气息靠近,那股冷冽的甜香再次浓郁起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夏巢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的记忆似乎又开始苏醒,那种既恐惧又隐隐期待的复杂感觉再次涌现。
不!不能这样!夏巢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努力集中精神,对抗着那股诱惑的力量,同时将口袋里的符咒握得更紧。
“离我远点!”他鼓起勇气喝道,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
“哎呀,还会凶人了?”琉璃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瞬间贴近,冰凉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抓住了夏巢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看来光是口头警告是不够的了呢~得给你一点……更深刻的‘教训’才行哦?”
她紫眸中的金色光芒大盛,另一只手直接朝着夏巢的脖颈抓来!速度之快,远超常人!
危急关头,夏巢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一直紧握符咒的右手猛地从口袋里抽出,看也不看,就用尽全力朝着琉璃抓向自己的那只手按去!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进冰水的声音响起!
“呃啊!”琉璃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抓住夏巢手腕的力量骤然松开!她猛地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一个清晰的、如同被灼烧过的焦黑痕迹正冒着淡淡的青烟!伤口周围,细密的银色纹路如同活物般闪烁了几下,才缓缓消失。
而夏巢手中的符咒,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温度骤降,甚至表面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显然,刚才那一击消耗了它大部分的力量。
夏巢也惊呆了,他没想到这小小的符咒竟然真的能伤到琉璃!他看着琉璃手背上那个触目惊心的伤痕,又看看自己手中裂纹的符咒,一时间竟忘了逃跑。
琉璃抬起手,舔了舔自己手背上的伤口,紫眸中的金色光芒被一种混合着痛苦、愤怒和……极度兴奋的情绪所取代。
“呵……呵呵……”她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小巷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是黑羽给你的小玩具吧?她终于忍不住插手了?”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夏巢,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玩味或欲望,而是像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般的狂热!
“能伤到我的‘破魔之楔’……虽然只是碎片,但能驱动它伤到我……夏巢君,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特殊’!”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我越来越舍不得……只是把你当成简单的‘储备粮’了哦?”
夏巢被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但琉璃的速度更快!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再次拦在了夏巢面前,这次,她不再掩饰自己的力量,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想跑?晚了哦~”她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指尖轻轻划过夏巢惊恐的脸颊,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你越是反抗,越是特别,我就越想……彻底地拥有你呢~”
她凑近夏巢的耳边,用带着血腥气的甜腻声音,如同恶魔般低语:
“看来,我们的游戏规则……要升级了哦,我亲爱的夏巢君~从今天起,你不再只是‘食物’……而是我琉璃,看中的‘所有物’了哦~准备好,迎接更刺激的‘追捕’了吗?”
说完,她不等夏巢反应,身影便如同融入夕阳的阴影般,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和话语,在夏巢耳边不断回响。
夏巢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