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奇，你怎么了？”
午餐时间为了躲开舞缇娜的纠缠，里洛又再次拿着牛奶面包来到了「怪异研究社」的活动室内。
“……社长，我叫沃奇。”
“我喜欢波奇。”
睡眼惺忪的「怪研社」社长郝薇香擅自伸出手抚摸着里洛蓬松的黑发，这熟练的手法，真的跟抚摸宠物犬如出一辙呢。
“……”
里洛也不反抗，他不是一个对外界的触感有明显反应的人，这也是为何舞缇娜偏执地要他当自己的换装人偶的原因，因为他真的很「乖」。
“波奇很烦躁吗？”
“有吗？”
“我能感觉出来。”
里洛着实想不明白，一个连日常零食都是「辣椒蜂蜜口味」这种猎奇嗜好，恐怕连味觉都存在问题的人，居然还能有感受他人情绪的细腻心思？
真是匪夷所思呀……
“我的问题不是关键，社长。”
里洛连忙岔开话题，他拒绝的内心是绝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敞开的，更不要说是以这种分享心绪的方式。
“您的脖子怎么了吗？”
今天的郝薇香跟以往有些不太一样。
平常的她，穿着总是十分随意，甚至有好几次连胸前的扣子都忘记扣上了，还是里洛帮的忙才避免走光，但今天，难得见到她正儿八经地穿好衣服，甚至还竖起了高高的衣领，脖颈处更是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脖子？”
结果郝薇香竟然下意识地捏了捏没有赘肉的小腹。
“……”
如此没有常识的人，里洛真的很好奇她是如何长大的，难道是因为精灵漫长的寿命，导致她们连受到的教育也都是后滞的吗？
摸索了半天，郝薇香这才搞懂了脖子的所在。
“哦，波奇在关心这个吗？”
这家伙……
甚至都不用人称代词了，见面就是波奇了吗？
“不，社长您就当是我多管闲……”
“被不认识的家伙砍头了。”
“……哦，那还真是不幸。”
里洛完全将郝薇香的这句话当做是玩笑了，毕竟她就是这样一个奇葩，平常说话就让人摸不着头脑，有时还前言不搭后语的，所以里洛也就没再细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毕竟……
哪怕「帝国」的医疗水平再高超，头被砍掉了还能缠点绷带就来上学，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所以这个话题也就没了后文。
至于郝薇香所说的，里洛烦躁的原因嘛……
也就只有那个「圣女」了吧？
不。
准确来说应该是她背后的「教国」，因为……
实际上，里洛通过「出卖身体」从舞缇娜那里得来的情报确实比他像个没头苍蝇那样到处寻找要快捷不少，他甚至还觉得这是笔很划算的买卖，打算后面再多「卖」几次。
而舞缇娜告诉自己……
他要找的下一个人，很有可能，就藏在「教国」！？
……
……
……
“走掉了……”
里洛解决完午饭后便告别了社团活动室，他对这里可没有任何的归属感，只是个歇脚以及躲清闲的地方。
郝薇香默默看着里洛离去的背影，竟还有些不舍。
“他是因为我受伤了才关注我的吗？”
“原来这个就是受伤啊？”
“波奇的想法我果然搞不懂呢……”
她独自一人在活动室内自言自语道。
随后，她放下了衣领，解开了脖颈上的绷带，最终露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疤，完美地围绕了她纤细的脖颈一圈，看着……就像是被砍断又愈合了一样！？
“她为什么要砍我呢？”
“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好奇。”
“那把长剑也很奇怪，上面附着了很特别的东西呢。”
她又在自言自语，明明房间里除了她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但她却仿佛是在跟什么「东西」说话。
“……”
最终，她将视线锁定了桌子旁的垃圾桶。
往常里洛会直接带着垃圾离开活动室，说是不想给社长增加打扫的负担，但今天他或许真的是很烦躁吧？竟然就这样直接将垃圾丢在了这里。
“……”
默默地看着垃圾桶里里洛吃剩的午餐奶的包装盒，郝薇香竟然主动神手将它们从里面又翻了出来！
“波奇的……”
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藏一般，郝薇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干瘪的牛奶包装盒上的吸管，一动不动。
在有固定光源的活动室内，郝薇香的影子竟如同活过来了一般，轻微地蠕动着……
……
……
……
“哈啊！哈啊！”
与此同时，在圣缇亚斯某处的洗手间内……
圣女伊莎贝菈正用力地将洗手池里的清水拍在脸上，哪怕将校服打湿了也不在乎，愈发沉重的呼吸，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侵蚀着她，她需要这些冷水来为自己降温。
“我……犯错了？”
她看着水面上自己面容的倒影，自言自语道。
我，怎么可能会犯错！？
「教国」数十亿的信徒都视我为心理依靠，视我为他们获得新生后唯一的信仰基石，从小到大，我……我从来没有被别人指出过任何的错误，因为我不能有错，否则他们的信仰一旦垮塌……
「那种事就会再次发生的」
她的情绪愈发激动，倒影中的五官也变得愈发扭曲。
仿佛里洛的那些话撬动了什么……
那些犀利的措辞，以及毫无情面的鄙视，甚至将她贬的一无是处，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她只在怪物的身上见到过，可里洛明明是个人，不是怪物，那么他为什么要如此厌恶我？
难道……
不是所有人都「爱」我吗？
她竟有些烦躁地用双手揉搓着自己纯白的发丝，哪怕形象变得凌乱也毫不介意，毕竟心中泛起的某种「东西」正令她失去冷静以及理性，金色的眼瞳中更是充斥着崩溃的光景。
可在她视角的盲区，在洗手台上的镜子里，却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那是……另一个伊莎！？
她，在发怒。
「妈的，给我闭嘴」
「知道吗，我从来就没在意过你们」
「我没有信任过任何东西」
「但你们真的他妈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们就是个错误」
镜子里披头散发的伊莎似乎带着永不熄灭的恨意，对着这个世界，对着她身边的所有人发泄着，不断倾泻着她的恶意！
可在他人的眼中……
镜子里只有一个崩溃到快要哭泣的可怜少女。
……
……
……
夜晚，打完工的里洛拿着今天的工资按原路返回自己的租房里。
“我该怎么去教国呢？”
他思索着今天还没有想完的事。
果然最直接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去拜托舞缇娜，毕竟「绮荒」的产业可是延伸到了几乎所有的国家。
而第二个……
“没戏吧。”
毕竟那个少女自己实在是不想过多的接触。
嗯？
正当里洛盘算着该怎么把那个藏在教国的人揪出来「处刑」时，他隐约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
可再回首望去，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什么也没有。
“……太敏感了吗？”
但没走几步他又多疑地转头，依旧什么也没有。
“……”
难道是我最近熬夜太久出现幻觉了？
回去多吃点药吧。
等到他回到家关上大门后，某个人影才从黑暗中缓缓地现身。
“哥哥……”
那是一名穿着黑色便服的短发少女，还戴着口罩。
对照着门牌号以及地址，少女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录在了手机里。
而且不仅如此……
上面甚至还记载了里洛大约的身高，体重等等信息。
简直就像是犯罪一样。
“唯独这个，我不能交给任何人去做。”
她偷偷透过窗户窥视着里面的少年。
“我必须亲眼确认，你真的是他，你真的是……我的「哥哥」。”
“现在，就差知道他的名字了……”
记录完这一切后，她便再次消失在了阴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