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门的夜色下,一只野兔叼着不知道从哪个绿化带薅下来的草,钻进了升龙车队的P房角落,就在它想要享用晚餐,用手把草拿起来时。站在两台跑车之间在检查的杨明彪,忽然带着愤怒又无奈的语气大声描述野兔手上的动作:
“握草!”
野兔被突如其来的大喝声吓得连晚餐都顾不上吃,高速逃离P房,消失在夜色中……
“看这里!”杨明彪用一根探针指着耦合器壳体上一道狰狞的裂缝,声音沙哑,“不是材料问题,是设计!这玩意儿在承受巨大扭矩冲击时,应力全集中在这个薄弱点!连续的低速弯,频繁的收油、给油,1850匹的扭矩像锤子一样反复砸…加上澳门这破路颠簸…神仙也扛不住!” 他愤怒地把探针扔在工具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彪哥,传动轴接口也有轻微变形,万向节磨损异常严重。” 另一位技师递过来另一块残骸。
“意料之中!” 杨明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整个传动链都在超负荷运行!老周当初拍板这方案时…唉!”
就在这时,周奉孝和王骁走了进来。周奉孝依旧穿着那身工装,但步履沉重,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和疲惫。他镜片后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有些空洞,但当目光触及那堆传动系统残骸时,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嘴唇抿得更紧。
跟在他身后的王骁,这位年轻的比亚迪天才工程师,眼圈红肿,头发凌乱,那抹标志性的金色挑染也失去了光泽,他紧咬着下唇,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数据板,指节发白。
没有人说话。沉重的寂静几乎能让人窒息。只有远处工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通风机的嗡鸣。
周奉孝默默地走到龙枪0式旁边,俯身,几乎是趴在了被拆开的传动箱位置。他拿起杨明彪扔下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那堆昂贵的“废铁”,仔细检查着每一个断裂面,每一个变形的齿轮,每一个烧蚀的触点。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而痛苦的仪式。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失败的重量。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我犯下的设计错误。”周奉孝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沙哑,打破了沉寂,像砂纸摩擦过金属表面,“结构强度计算……我低估了澳门这种极端工况下的动态扭矩冲击……耦合器的保护机制形同虚设。”
他抬起头,说出了自己独创的歇后语:“这个设计就有如嫖过娼设计的跑车,是辣鸡中的辣鸡。”
“啊─嚏!”远在韩国首尔自家中的前檀君车队总设计师朴国昌在同一时间打了个喷嚏。
“周工……”王骁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浓浓的自责,“不,不全是您的责任!是我们…是我们比亚迪的混动控制逻辑!在低速频繁切换时,扭矩请求太突兀了!没有足够平顺的过渡!就像给已经绷紧的弦又猛踹了一脚!那瞬间的冲击力……仪表记录峰值超过了标定安全值的150%!” 他激动地把数据板递过去,屏幕上一条代表扭矩冲击的红色曲线在某个瞬间陡峭地刺破安全阈值,触目惊心。
杨明彪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王骁的肩膀:“小王,现在不是分锅的时候。后面还有14站的比赛。问题是,要怎么解决?”
“修改!” 周奉孝猛地直起身,眼中那被失败和自责压制的火焰似乎被这句话重新点燃,尽管微弱,却无比坚定。他摘下眼镜,用力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时,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闻声聚拢过来的其他技师。“把能换的都换掉!传动箱总成、耦合器、受损的传动轴……用我们手头强度最高的备件!明彪,你负责机械部分,确保每一个螺栓的扭矩都精确到牛米!每一个接触面都完美贴合!”
“明白!” 杨明彪重重点头,立刻转身对技师们吼道:“都听到了?动起来!把新传动总成吊过来!检查所有连接件!今晚必须把机械部分装回去!”
“王骁!” 周奉孝的目光转向年轻工程师。
“在!周工!” 王骁一个激灵,站得笔直。
“你带你的电控团队,立刻重新调校混动控制单元和扭矩矢量控制系统的软件!” 周奉孝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针对澳门暴露的问题:第一,在低速区域,特别是出弯加速阶段,强制限制电机扭矩输出比例!尤其是后轴!最大输出给我压到…60%!让液氢引擎承担更多平顺负载!第二,优化动力耦合的衔接逻辑!我要更平顺的扭矩过渡,像抹了黄油一样!任何可能导致冲击的请求,全部给我过滤掉!第三,强化传动系统过载保护!设定更保守的扭矩阈值和响应曲线!宁愿损失零点几秒的加速,也绝不能再断一次!”
“是!周工!” 王骁眼中也燃起了斗志,那是一种绝境中不愿放弃的倔强,“我马上重写底层算法!” 他立刻转身,召集自己的比亚迪团队,几台笔记本电脑瞬间在角落的战术桌上铺开,屏幕上代码飞快滚动。
P房里彻底活了过来:引擎吊架移动的嗡鸣声、气动工具的嘶嘶声、扳手敲击的清脆声、键盘的敲击声、技术人员急促的交流声…交织成一首在绝望中奋力求生的交响曲。灯光彻夜长明,汗水不断滴落在地板上,能量饮料罐堆满了角落的垃圾桶。
2026年4月,新加坡滨海湾城市赛道,WHC第二站
滨海湾的夜色璀璨如星河,但赛道上的空气却闷热粘稠,如同巨大的桑拿房。高楼峡谷间回荡的引擎声被潮湿的空气吸收,显得有些沉闷。霓虹灯的光芒在试作型龙枪雪白的车身上流淌,却驱不散车舱内龙破天紧锁的眉头。
经过澳门站后,在周奉孝的主导下升龙车队工程师们的修改和软件重写,龙枪的“心脏”勉强修复,王骁团队更是为它套上了名为“保守策略”的沉重枷锁。排位赛已是举步维艰——龙破天榨干每一丝潜力,利用几个相对开阔的直道末端奋力冲刺,最终仅以P11惊险挤入Q3,而真田幸村则止步Q2,位列P15。圈速榜上,龙枪那1850匹的纸面数据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欧洲对手们P房里的轻松气氛几乎凝成实质。
决赛日的滨海湾,气温和湿度都达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红灯熄灭,车流如离弦之箭射出。龙破天起步反应不错,凭借混动系统初段的爆发力抢到内线,位置升至P9!升龙P房爆发出短暂的欢呼。
“好起步!破天!位置不错!”林俊斌的声音在央视直播间响起,带着一丝期待。
然而,好景如同新加坡的阵雨般短暂。车流迅速汇入滨海湾标志性的低速、狭窄、高路肩的连续弯区。龙破天立刻感受到了龙枪的“不适”。在发夹弯和S弯中,车身依旧显得笨重迟滞,方向盘需要比对手多转动近20度才能勉强咬住弯心。更致命的是,频繁的低速蠕行和刹车-加速循环,让V8液氢引擎和前后轴电机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
“温度!温度在飙升!”王骁在指挥台盯着遥测屏幕,声音发紧。代表引擎、电池组、电机的温度曲线如同失控的火箭,刺眼地冲向黄色甚至红色区域。车载警报蜂鸣不断响起,提示音在龙破天的头盔里尖锐回荡。
“破天!系统温度临界!动力输出限制启动!”殷风华的声音带着无奈。为了保护脆弱的动力单元,行车电脑冷酷地执行了预设的“断臂求生”策略——1850匹的猛兽被强行套上了口笼!仪表盘显示,可用动力被强制限制在不足1300匹,低于现在WHC主流的1500匹。
“操!”龙破天忍不住大声喊出著名人妻控的大名。他眼睁睁看着后视镜里,驾驶天照的小林健太郎如同优雅的猎豹,在弯中轻松切过他的内线;舒麦佳的Chronos带着高频蜂鸣,利用更稳定的底盘和未被限制的动力,在出弯瞬间将他甩开;就连沙特沙漠之矛车队的哈达德,也凭借幻影更灵活的操控,在一个狭窄的左弯外线完成超越!
“又被过了!哈达德也上来了!龙枪的速度明显跟不上!”林俊斌的声音充满了失落,“动力被限制得太狠了!”
“散热是死穴。”陈国伟冷静地分析,语气凝重,“新加坡的高温高湿和极低速赛道特性,对龙枪这种极致追求动力密度的布局是毁灭性的。巨大的热能无法及时排出,积聚在引擎舱和电池包内。为了保护核心部件,动力限制是唯一选择。但这也意味着,龙枪在新加坡,连挣扎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大半。”
比赛变成了一场漫长而屈辱的耐力赛。龙破天驾驶着被“**”的猛兽,在赛道上艰难蠕动。每一次出弯加速,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毫无爆发力可言。后方的赛车,无论是路西法的霜星还是高速战鹰的破晓者,都能轻松地咬住他,并在合适的弯角发起攻击。
“又被超了!龙枪毫无还手之力!”解说席上弥漫着无力感。
真田幸村的情况同样糟糕。龙剑零式改虽然在操控上更适应街道,但其动力单元同样承受着高温煎熬,性能也大打折扣。他只能在中下游苦苦防守,避免被套圈。
新加坡的璀璨夜景下,升龙车队的P房内气氛降至冰点。连续两站颗粒无收,积分榜上刺眼的“0”分,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欧洲媒体毫不留情:“东方巨兽沦为赛道烤炉”、“1850匹的笑话在新加坡蒸发了”、“技术代差?不,是设计哲学的彻底失败!”
2026年4月,澳洲墨尔本阿尔伯特公园混合赛道,WHC第三站
南半球的秋日阳光明媚,阿尔伯特公园赛道环绕着湖泊,景色宜人。空气干燥凉爽,理论上对散热更为友好。墨尔本站混合了高速直道、流畅的中高速弯和一些低速技术路段,似乎给了龙枪一线生机。澳门和新加坡的惨痛教训后,周奉孝和王骁团队再次调整了策略:在确保可靠性的前提下,稍微解开了部分动力枷锁,同时针对赛道特点优化了刹车冷却和轮胎管理程序。
正赛开始。五盏红灯熄灭,龙枪的起步依旧迅猛!混合动力瞬间爆发,龙破天成功守住了P8的位置,甚至短暂威胁到了前方的阿鲁兰索。进入第一个高速弯区,龙枪表现尚可,车身虽然仍有轻微漂浮感,但在可控范围内。升龙P房的气氛稍稍缓和。
然而,当车流进入阿尔伯特公园著名的低速技术区——那些连续的90度直角弯和发夹弯时,熟悉的噩梦再次降临。转向迟滞感如影随形,龙破天需要提前刹车,小心翼翼地转动沉重的方向盘。更可怕的是,每一次从低速弯出弯时,那即使被限制、却依然庞大的扭矩对后轮轮胎和刹车系统造成了恐怖的消耗!
“后轮温度异常!磨损速率超标!”王骁盯着数据,眉头紧锁。
“刹车盘温度也飙升得很快!比预期高20%!”杨明彪补充道。
龙破天在头盔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刹车踏板反馈的变化——行程变长,脚感变软。后轮在出弯加速时,抓地力的流失越来越明显。他必须更加精细地控制油门开度,这进一步拖慢了出弯速度。身后的阿鲁兰索和哈达德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紧紧咬住。
比赛进行到第25圈,在一次中低速复合弯的出弯点,龙破天为了防守内线,稍晚给油,试图利用龙枪残存的扭矩优势封堵线路。就在后轮承受最大侧向力和驱动力叠加的瞬间,抓地力临界点被突破了!
车载镜头剧烈晃动!只见白色的龙枪车尾猛地向外甩出,车身瞬间打横!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啸,青烟狂涌!
“失控了!龙破天!”林俊斌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龙破天展现出世界级车手的本能反应和肌肉记忆!他几乎在甩尾发生的同一毫秒反向猛打方向盘,同时精准地控制着油门的收放,对抗着巨大的离心力!车身在赛道上剧烈地钟摆、滑动,后轮疯狂空转摩擦着地面,距离外侧护墙仅有毫厘之差!最终,在他神乎其技的操控下,龙枪如同醉汉般踉跄着被救回了赛道,但名次瞬间暴跌至P12!惊险程度让所有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握草!神级救车!龙破天!硬是从失控边缘拉回来了!但这名次...”林俊斌的声音带着后怕和惋惜。
“后轮抓地力彻底崩溃,这是巨大动力输出对轮胎毁灭性消耗的必然结果。刹车系统的热衰减也严重影响了入弯稳定性。龙枪的‘力量’,正在从内部摧毁它自己。”陈国伟的分析一针见血,充满无奈。
随后的比赛,对龙破天而言成了一场痛苦的止损战役。龙枪在直道上依旧能凭借尾速优势艰难地守住位置,避免被更多车超越,但在弯道中,它已成为任人宰割的笨重标靶。他利用一切经验,死死卡住行车线,与后方的布莱克索恩、瓦格纳展开了惨烈的攻防拉锯。每一次防守都耗尽心力,每一次被逼近都让刹车和轮胎的状况进一步恶化。
真田幸村在后方同样陷入苦战。龙剑零式改虽然操控稍好,但动力差距和自身挣扎让他在P12-P15之间徘徊,难以对积分区发起有效冲击。
最终,当方格旗挥动,龙破天驾驶着刹车几乎失灵、后轮濒临报废的白色龙枪,以极其艰难的P10冲过了终点线。他拿到了本赛季升龙车队的第一个积分——宝贵的1分。真田幸村则以P14完赛。
P房里没有欢呼,只有一片沉重的死寂。1分,在积分榜上如同杯水车薪,无法改变垫底的命运。技师们默默上前检查赛车,刹车盘烧得通红,后轮橡胶几乎磨平,车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橡胶碎屑和刹车粉尘。龙破天爬出座舱,汗水浸透了赛车服,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只有透支后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他看了一眼P10的计时牌,又看了看远处领奖台喷洒的香槟,沉默地走向休息室。
三站过后,升龙车队积分榜上孤零零地挂着“1”分。试作型龙枪——“破城枪”,非但没有捅破欧洲的技术铁幕,反而成了围场里最大的“问题儿童”和“移动路障”。质疑和嘲讽的声浪达到了顶点。欧洲列强似乎已经完全无视了这支来自东方的车队,专注于他们彼此之间的争霸。
阿尔伯特公园里面的一只野兔,趁着月色跳进了升龙车队的P房内在角落享用晚餐,以周奉孝为首的升龙车队技术人员们,一边不断地描述野兔用餐优雅的动作,一边忙着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