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柳生试刀

作者:血殺メhuo 更新时间:2025/8/6 15:59:27 字数:6446

几个月的光景,在韩风那烦人却有效的草药和絮叨中溜走。腹部的伤口终于结成了深褐色的、扭曲的硬痂,虽然偶尔用力时还会隐隐作痛,像有根生锈的铁丝在里面搅动,但至少不再流血,也不再让我虚弱得像个废人。

我靠在破庙腐朽的门框上,活动了一下肩膀。力量在缓慢回归,像冻僵的毒蛇在春日里逐渐苏醒,带着蛰伏已久的阴冷和躁动。手里太刀的重量感也重新变得踏实而亲切。是时候离开了。离开这座该死的破庙,离开那个满嘴“侠义”的中原苍蝇,还有那个总是用惊恐又复杂眼神偷瞄我的小鬼小葵。

“黑鸦兄,今日气色不错!”韩风那带着口音的倭语像块甩不掉的膏药,黏了上来。他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我身后,依旧是那身青灰劲装,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脸上挂着那万年不变的、令人火大的真诚笑容。“久卧伤身,不如随我出去走走?活动筋骨,于伤势有益。”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散步?跟这个脑子有病的家伙?我无数次想象过一刀捅穿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或者割开他那自以为坦荡的喉咙。但残存的理智(或者说,对几个月前他那惊鸿一瞥剑法的忌惮)死死按住了拔刀的冲动。打不过。至少现在,重伤初愈,没有十足把握。这种认知让我更加烦躁,像喉咙里卡了根刺。

“滚开。”我吐出两个字,冰冷得像淬过毒的钉子。

韩风却像没听见,或者说,他早已习惯了我的“冷言冷语”,将其自动解读为某种怪异的“默许”或“害羞”。他依旧笑吟吟地跟在我身后半步的距离,像条忠心的、却极其碍眼的猎犬。我加快脚步,想甩掉他,他就默默跟上;我停下,他就驻足观望风景,还时不时点评两句“东瀛风光,果然别致”,气得我牙根痒痒。

就这样,我憋着一肚子邪火,身后缀着个甩不掉的尾巴,沿着一条荒僻的田埂漫无目的地走着。初春的风带着寒意和泥土的腥气,吹不散我心头的郁结。

就在我盘算着要不要干脆钻进树林,用点下作陷阱解决掉这个麻烦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压抑的、绝望的啜泣和低语。

一个衣衫褴褛、枯槁得像老树根般的农夫,跪在一座低矮简陋的坟茔前。他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颤抖着抚摸粗糙的木牌,浑浊的老泪沿着深刻的皱纹沟壑淌下,声音嘶哑破碎:

“…老婆子…我对不住你啊…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地也种不动了…净拖累阿菊…她为了给我抓药…白天给人浆洗,晚上还要去码头扛包…人都瘦脱形了…老天爷啊…求求你了…收了我这条老命吧…别让我再拖累闺女了…让她…让她有条活路吧…”

字字泣血,充满了被生活彻底碾碎后的卑微祈求。

这场景,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我刻意维持的麻木。许多年前,某个同样绝望的身影,是否也曾这样跪在某个角落,为着无法保护的亲人而祈求?不,那都是软弱者的哀鸣。我甩甩头,想把那不合时宜的念头甩掉。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半旧羽织、腰间挎着太刀的浪人,晃晃悠悠地从另一条小路走了过来。他显然也听到了老农的哭诉,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露出一种看到猎物般的、饶有兴味的残忍笑容。他的目光像剔骨刀一样刮过跪在地上的老农。

“啧,老东西,活着也是受罪。”浪人停下脚步,手随意地搭上了刀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正好,大爷我新得了把刀,正愁没地方试试刃口利不利索。看你这样子,也算帮你解脱了。”

老农的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被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恐惧填满。他看着浪人缓缓拔出的、闪着寒光的太刀,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绝望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枯瘦的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等待着那终结一切的冰冷锋刃落下。

试刀!

熟悉的字眼,熟悉的场景!如同昨日重现!一股混杂着厌恶、烦躁和某种更阴暗兴奋感的情绪猛地冲上我的脑门!妈的!麻烦!

“住手!”一声清越的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我甚至没看清韩风的动作,只觉身旁青影一闪!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残影!他根本没有任何废话,长剑并未出鞘,连鞘带剑如同一条沉重的钢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砸向那浪人持刀的手腕!

“铛——!”

一声闷响!那浪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发难,而且速度如此之快!猝不及防之下,手腕剧痛,太刀差点脱手!他惊怒交加地踉跄后退几步,目光凶狠地瞪向韩风:“八嘎!哪来的中原蛮子!敢管大爷的闲事!”

韩风挡在老农身前,身姿挺拔如山岳,眼神锐利如鹰隼,用生硬的倭语喝道:“欺凌老弱,天理不容!你的刀,不该指向手无寸铁的平民!”

“平民?挡了武士试刀的路,就是妨碍!”浪人咆哮着,被激起了凶性,太刀一振,带着风声凶狠地劈向韩风!“找死!”

两人瞬间战在一起!刀光剑影(韩风此时长剑仍未出鞘,只用剑鞘格挡反击)交错,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韩风的身法飘逸灵动,剑鞘在他手中如同活物,点、拨、砸、扫,守得滴水不漏,隐隐压制着那浪人。

然而,麻烦才刚刚开始。

“大哥!怎么回事?”又有两个同样浪人打扮的家伙从路边的林子里钻了出来,显然是之前那家伙的同伙!他们看到自己同伴被一个中原人压制,又看到站在不远处、同样挎着刀、一脸阴沉的我(他们显然把我当成了韩风的同伙),顿时凶相毕露!

“妈的!还有帮手!”“一起上!剁了这两个多管闲事的!”

两个浪人毫不犹豫地拔出太刀,杀气腾腾地朝我扑了过来!眼神凶狠,完全是把我当成了首要目标!

草!

我心中一万头野兽奔腾而过!关我屁事!我只是路过!是被那个白痴中原人硬拖着散步的!

看着那两把闪烁着寒光、带着腥风直劈而来的太刀,一股邪火混合着被逼入绝境的戾气,轰地一下在我胸膛里炸开!几个月养伤的憋屈,对韩风那套“侠义”的厌恶,对自己力量尚未完全恢复的不甘,还有眼前这无妄之灾的愤怒,瞬间点燃了我骨子里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看着那两把闪烁着寒光、带着腥风直劈而来的太刀,一股邪火混合着被逼入绝境的戾气,轰地一下在我胸膛里炸开!几个月养伤的憋屈,对韩风那套“侠义”的厌恶,对自己力量尚未完全恢复的不甘,还有眼前这无妄之灾的愤怒,瞬间点燃了我骨子里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妈的!找死!”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再是之前面对韩风时的隐忍克制!身体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重伤初愈的滞涩感在生死威胁下被强行驱散!腰间的太刀呛啷出鞘!冰冷的刀光如同我此刻沸腾的杀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不退反进!迎着左侧劈来的刀光,我的身体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侧滑切入!手腕翻转,太刀由下而上,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反撩对方持刀手臂的关节内侧!快!狠!准!对方用的是柳生新阴流的起手式“切落”,架势还算标准,但步伐虚浮,发力也嫌犹豫,显然学艺不精。

“嗤啦——!”

刀刃切开皮肉、斩断筋腱的撕裂声令人牙酸!那浪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软垂下去,太刀当啷坠地!鲜血狂喷!他所谓的柳生流防御在我这搏命的突进面前,脆弱得像张纸。

几乎在同一时间!右侧的刀锋已至!冰冷的寒意刺向我侧颈!是柳生流里常见的“正眼”突刺,意图逼我回防!但我根本没想守!拧身回旋,太刀借着旋转的力量顺势横扫!刀锋划出一道致命的银色弧光,直奔对方脖颈!这招毫无花哨,纯粹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出来的野路子,我称之为“饿鬼抄”——像饿疯了的野狗扑食,只求一击毙命,不管自身破绽!

“噗——!”

刀刃狠狠砍进了右侧浪人的肩颈连接处!巨大的力量和锋利的刀刃瞬间撕裂了肌肉和骨骼!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头颅带着一蓬血雨斜飞出去,无头的尸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又向前冲了两步,才沉重地栽倒在我脚边,温热的血液溅了我半身!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刺激着我的鼻腔。胸腔剧烈起伏,腹部的旧伤在刚才的爆发性动作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我眼前微微一黑。但握着刀柄的手依旧稳定,刀尖斜指地面,粘稠的血珠顺着刃锋缓缓滴落,砸在泥土里,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我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另一边。

韩风那边的战斗也已结束。他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青蒙蒙的剑光如同秋水流转,圆融绵密,却又在关键处爆发出羚羊挂角般的锋锐。那个试图试刀的浪人(用的也是蹩脚的柳生流)被他轻易挑飞了兵器,正捂着流血的手腕,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眼中充满了惊骇和不解——他引以为傲的“名门”剑法,在这中原人面前如同儿戏。

韩风收剑而立,气息平稳,只是眉头微蹙地看着我这边血腥的场景,又看了看地上身首分离的尸体和断臂哀嚎的浪人,眼神复杂。那眼神里没有赞赏,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或者说是对我手段如此酷烈的…不认同?但他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转向我,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

“黑鸦兄…好快的刀,好狠的刀。东瀛剑法,果然讲究‘快准狠’三字真诀,韩某今日算是领教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断臂浪人和那个面如死灰的俘虏,声音低沉下来,“虽然手段酷烈了些…但细想,或许你做的也没错。此等视人命如草芥、欺凌弱小的凶徒,活着…只会祸害更多无辜良善。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有时也是一种无奈之下的选择。”

他似乎在试图理解,甚至是为我的杀戮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这让我更加烦躁。

“剑法?” 我嗤笑一声,声音因喘息和疼痛而沙哑,带着浓浓的不屑和自嘲,用刀尖随意地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我用的,不是什么狗屁名门。叫 ‘饿鬼抄’。” 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像荒野里刨食的饿鬼,只为活下去,什么招式都不讲究,怎么快怎么狠怎么来。“你呢?” 我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第一次带着一丝并非完全敌意的探究(或者说,是对危险源的评估),看向韩风手中那柄古朴的长剑,“你那是什么鬼画符的流派?慢吞吞的,像个娘们跳舞。” 我故意用粗鄙的言语刺激他。

韩风并未因我的讽刺而动怒,反而正了正神色,对着我,也对着他的剑,郑重地抱拳一礼:“在下所用,并非东瀛流派。此乃中原剑法,名为 ‘流云剑诀’。”

“流云剑诀?” 我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感觉比“侠”字更拗口。

“正是。” 韩风手腕一抖,长剑在空中挽了个极其柔韧流畅的剑花,青蒙蒙的剑光仿佛真的化作了流动的云气,飘逸灵动,却又蕴含着难以捉摸的劲力。“此剑法讲究‘心意圆融,劲力流转’,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重在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制敌而不轻取性命。”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断臂哀嚎的浪人和被我斩首的尸体,又补充道,“…不到万不得已,剑下留一线生机,是为仁心。”

仁心?留一线生机?

我看着地上那个被我斩首的家伙,无头的脖颈还在汩汩冒血。再看看那个抱着断臂、痛得几乎晕厥的废物。

留他们?

让他们养好伤,再去找那个老农和他女儿阿菊的麻烦?或者纠集更多的人来找我和韩风报仇?

我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沾着血污的、冰冷刺骨的笑容,对着韩风,也像是对着地上那个还在哀嚎的断臂浪人:

“仁心?”

话音未落,我手中太刀毫无征兆地化作一道冰冷的残影!

“噗——!”

刀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那个断臂浪人因为剧痛而大张的嘴里!贯穿了他的后脑!哀嚎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刀锋搅动骨肉的轻微摩擦声。他的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彻底软倒,眼中最后的光彩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我缓缓抽刀,粘稠的红白之物顺着刃锋流淌。无视了韩风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甚至带着一丝怒意的脸色,也懒得去看那个被俘浪人吓得失禁的模样。

“看,” 我甩了甩刀上的秽物,声音平静得可怕,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现在,他不会再‘祸害好人’了。”

风吹过田野,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老农早已吓晕过去。韩风握剑的手紧了紧,看着我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愤怒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清澈的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韩风看着地上那具被贯穿口腔、死状凄惨的尸体,脸色铁青,握着剑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他猛地抬头看向我,清澈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毫不掩饰的怒火和深深的失望,声音因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颤:

“黑鸦!你…你!未免太过极端了!他已断臂,失去战力,形同废人!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这…这岂是仁者所为?!”

他胸中的“侠义”与“仁心”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仿佛亲眼目睹了某种不可理喻的暴行。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等等…” 出乎韩风的意料,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冷笑着反驳或者无视。我缓缓直起身,甩了甩太刀上粘稠的血污和脑浆混合物,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我的目光掠过地上三具尸体,尤其是那两具穿着半旧羽织、使用柳生新阴流(虽然用得稀烂)的家伙,眉头第一次因为纯粹的麻烦而紧锁起来。

“你说得对。” 我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认同的冰冷。但这认同的对象,绝非韩风所想的“仁心”。

韩风愣住了,眼中的怒火被一丝错愕取代,似乎不敢相信我会“认错”。

但看韩风的表情我感觉他似乎又认定了,我肯定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对了,这些人用的柳生新阴流。” 我用刀尖点了点其中一具尸体的刀镡,那上面隐约能看到柳生家特有的家纹简化图案,虽然模糊,但足以辨认。“虽然练得像狗屎,但确实是柳生一脉的野狗。”

我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韩风那张惊愕的脸,又投向远处那个被韩风制服、此刻已吓得瘫软在地、屎尿横流的俘虏,最后落回韩风身上,语气凝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柳生一族…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货色。他们的人死在这里,还死得这么难看…” 我指了指那个被我斩首的和那个被捅穿嘴的,“…麻烦大了。他们一定会追查。柳生新阴流,名门大派,门人弟子遍布诸藩。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这才是关键!不是什么狗屁仁心道德,而是赤裸裸的、足以致命的现实威胁!杀几个不入流的浪人土匪,杀了也就杀了。但杀了挂着柳生名头的家伙,哪怕只是外围的、不成器的门人,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等于狠狠扇了柳生家一个耳光!那些高高在上的剑豪们,为了维护流派的威严和自身的地位,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像最阴狠的毒蛇一样,循着血腥味追查到底!

韩风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被凝重取代,眉头紧锁:“柳生新阴流…是那个名满东瀛的剑术大宗?” 他行走东瀛寻人,自然听说过柳生家的赫赫威名。“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报复?”

“不是‘会’,是‘一定’。” 我冷冷地纠正他,走到那个唯一还活着的、被韩风制服的俘虏面前。那家伙看到我走近,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连连磕头求饶:“大人!大人饶命!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跟着他们混口饭吃!求求您!别杀我!别杀我!”

我俯视着他,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滩烂泥。“废物。” 我低骂一声,没兴趣再动手。杀了他毫无意义,反而可能让柳生家更快锁定目标——毕竟,一个活着的、能描述凶手样貌(尤其是我这个特征明显的东瀛浪人和韩风这个扎眼的中原人)的目击者,有时候比尸体更能提供线索。

我转向韩风,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和催促:“不想被柳生家的高手围剿成肉泥,就赶紧处理掉这些烂摊子!埋了!动作快!” 我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还有这个,” 我踢了踢那个磕头如捣蒜的俘虏,“带上他!找个地方扔远点!让他滚!别让他死在我们手里!”

带上俘虏,是给柳生家留一个泄愤和追查的“线索”,让他们不至于立刻把全部怒火都倾泻在我们这两个“主犯”身上。扔远点,是争取时间。

韩风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明白了我的“认同”并非源于道德,而是源于对强大敌人和致命威胁的清醒认知。他看着我熟练地指挥处理尸体、安排俘虏去路,仿佛在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麻烦事。那层因短暂“并肩作战”和“救人”而蒙上的、名为“侠义”的薄纱,此刻被彻底撕碎,露出底下冰冷、残酷、充满算计的底色。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柳生新阴流的报复,绝非儿戏。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不再纠结于仁心与杀戮,开始动手拖拽尸体。动作虽快,却带着一丝沉重。

“黑鸦兄…” 在拖拽一具尸体时,韩风忽然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困惑,“难道…在这世上,解决问题…就只有以杀止杀这一条路吗?纵有万般理由,屠戮过甚…终究是造孽啊。以杀止杀,终非正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田埂边,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石头坐下,掏出怀里的布条,开始仔细擦拭我那把名为“饿鬼抄”的太刀。刀身上的血污被一点点拭去,露出底下冰冷、幽暗的刃光,映照着我同样冰冷、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

正道?

呵。

我只知道,活下去的路,往往是用别人的尸骨铺就的。柳生家要来?那就来吧。看看是他们的名门剑法快,还是我这“饿鬼”的牙口更利索。

田野的风,依旧带着血腥味,吹拂着我额前散乱的碎发。远处,是韩风默默埋尸的身影,和那个瘫在地上、如同烂泥般的俘虏。平静的表象下,一场由名门大派的怒火所掀起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

tokenim.vip qimao.tokenim.vip shuqi.tokenim.vip qidian.tokenim.vip 52shuku.tokenim.vip ifeng.tokenim.vip qq1.tokenim.vip zhizihuan.tokenim.vip milubook.tokenim.vip tiandizw.tokenim.vip xiang5.tokenim.vip 3gsc.tokenim.vip hanwujinian.tokenim.vip 51changdu.tokenim.vip sfacg.tokenim.vip youdubook.tokenim.vip 8kana.tokenim.vip douban.tokenim.vip ihuaben.tokenim.vip qq.tokenim.vip qdmm.tokenim.vip xxsy.tokenim.vip hongxiu.tokenim.vip xs8.tokenim.vip readnovel.tokenim.vip rongshuxia.tokenim.vip ireader.tokenim.vip hongshu.tokenim.vip zhangyue.tokenim.vip quyuewang.tokenim.vip shenqiwang.tokenim.vip pinyuew.tokenim.vip iciyuan.tokenim.vip iyoule.tokenim.vip foreader.tokenim.vip iqiyi.tokenim.vip jjwxc.tokenim.vip tadu.tokenim.vip zhulang.tokenim.vip zongheng1.tokenim.vip zongheng.tokenim.vip avap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