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那句平静到极致的质问,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我最隐秘、最耻辱的伤疤上!
“你…真的曾经是武士吗?”
武士?
这个曾经代表着身份、力量、甚至一丝扭曲荣耀的词,此刻从她口中说出,带着柳生宗家嫡女天然的、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早已腐朽的灵魂上!
一股狂暴的、混杂着被彻底戳穿的羞耻、长久压抑的愤懑、以及对这种居高临下姿态的极端憎恶的怒火,如同失控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眩晕和血红!
“呃啊——!”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右手猛地按住了“饿鬼抄”的刀柄,冰冷的触感非但没有让我冷静,反而更点燃了毁灭的欲望!
我一步踏前,几乎要贴到她被捆缚的身体!浓重的阴影笼罩着她,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俯下身,脸凑近她那张苍白却依旧冷傲的面孔,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我能清晰地看到她冰魄眼眸中自己扭曲而暴怒的倒影!
“武士?” 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变得嘶哑怪异,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呵…呵呵呵…”
我猛地直起身,发出一连串低沉而疯狂的笑声,笑声在空旷破败的渔屋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瘆人。笑罢,我再次低头,死死盯住她那双毫无波澜的冰眸,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和扭曲的弧度,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信:
“知道吗?尊贵的柳生大小姐…” 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腻感,目光如同肮脏的触手,肆无忌惮地在她被绳索勾勒出的身体曲线上扫过,“…就算我现在就在这里,解开你的绳子,把你按在这肮脏的地板上,侵犯你…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句话如同最污秽的泥浆,泼洒在冰莲之上!
雪姬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僵硬了一下!那冰封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厌恶和一丝被触及最底线的惊怒!虽然转瞬即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但依旧被我捕捉到了!
这细微的反应,像一剂毒药,瞬间点燃了我扭曲的快意!我就是要撕碎她这层冰冷的、高高在上的伪装!就是要让她感受到最深切的屈辱和恐惧!
“想想看,” 我的声音带着恶魔般的蛊惑,继续在她耳边低语,目光更加肆无忌惮,“柳生宗家的嫡女,未来的剑圣,像最下贱的游女一样,被一个你口中‘卑劣刻骨’的浪人玷污…这消息要是传回柳生家,传遍东瀛…你的父亲,那位石舟斋大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柳生新阴流千年的清誉…呵…”
我故意停顿,欣赏着她冰封面具下那细微的裂痕。她的呼吸似乎变得稍微急促了一丝,紧抿的嘴唇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近乎透明。但她依旧没有尖叫,没有求饶,只是用那双冰魄般的眸子,死死地、带着一种要将我灵魂都冻结的恨意,瞪视着我!
然而,就在这扭曲的快意达到顶峰时。
我脸上的疯狂和恶意,如同潮水般骤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理智。
我猛地直起身,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阴鸷而算计,仿佛刚才那番污言秽语从未出口过。
“但是…” 我话锋一转,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嘲弄,“…我不能这么做。”
雪姬眼中的冰寒和恨意依旧,但似乎也因为我这突兀的转变而掠过一丝极细微的疑惑。
“为什么?” 我自问自答,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现实的冷笑,“因为那样做,就完全把柳生家惹毛了。”
我踱了两步,目光扫过破败的墙壁,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 我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那是最愚蠢的做法。那就不再是‘筹码’和‘谈判’了,而是对整个柳生家,对石舟斋老鬼,对你们引以为傲的‘武士道’最彻底的、最无法挽回的侮辱和宣战!”
我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清晰,像是在分析一桩冷酷的生意:
“那样一来,你的父亲,那位石舟斋大人,将不会再有任何顾忌。他会倾尽柳生家所有的力量,所有隐藏的底牌,所有能用的人情和资源…像疯狗一样扑过来!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洗刷这份比死亡更甚的耻辱!他会用最残酷的手段,将我们每一个人,以及所有与我们有关联的人,碾成齑粉!挫骨扬灰!”
“到时候,” 我停下脚步,再次看向雪姬,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件即将报废的工具,“你这个‘筹码’,就彻底失去了价值。不仅无法换回我想要的东西,反而会变成催命符,加速我们所有人的死亡。包括…” 我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你自己。你父亲为了家族名誉,很可能会选择让你‘玉碎’,而不是背负着被玷污的污名活下去。”
我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极其虚伪的、充满恶意的“惋惜”表情:
“所以,你看。为了我们能活着拿到赎金,也为了你能‘体面’地回到柳生家…我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念头了。真是…可惜啊。”
这番赤裸裸的、将她的尊严和生命都置于冰冷算计之下的言论,比任何直接的侵犯都更让雪姬感到屈辱!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被缚的双手死死攥紧,指关节捏得发白!那冰封的眼眸深处,仿佛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要将我连同这肮脏的世界一起焚毁!但她依旧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有那冰冷到极致的恨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
“卑劣…无耻…” 她终于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却依旧带着冰雪般的寒意。
“多谢夸奖。” 我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重新抱着手臂,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冷冷地欣赏着猎物徒劳的愤怒。
渔屋内再次陷入死寂。但这一次的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危险。空气中弥漫的不仅是血腥,还有被彻底点燃的、不死不休的仇恨,以及一种扭曲到极致的、名为“理智”的疯狂。
风暴,正在这压抑的平静下,疯狂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