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
从白牧师处攫取到丰厚战果之后,露米娜就把她扔在那,也过来残败的猩红神域掺和一脚。
不过,她是在苏菲现世的时间耗尽后,才正好出现在殷修面前。
“...别告诉我你一直守在暗中,露米娜,就这么担心我的安危吗?”
惊讶于她的突然现身,殷修怔了一下,反应迅速地调笑道。
她当然不是那种痴母龙,但见面之后互开玩笑早就是他俩相处的底层逻辑,改不过来了都。
“呵......”
不知道是不是殷修的错觉,他好像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以及露米娜周身的气压忽然低了一瞬。
“哈啊~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自己帮了那么多忙,应该找你讨要功劳才是。”
露米娜将自己牺牲睡眠时间,为殷修保驾护航的事迹一五一十地讲出,听得殷修感动万分。
没想到啊没想到,整场教堂攻防战中最能随机应变的,居然是我从未纳入己方阵营的神游单位。
“令人刮目相看。”殷修以这句话为中心,大肆褒奖露米娜临时起意,为他争取更多战果的英勇事迹。
不过比较令人失望的是,露米娜并没有得到殷修的拥抱,作为额外的奖励。
露米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此感到遗憾,当时苏菲与殷修阔别许久后的亲密接触就单单只是拥抱,这一点已经让露米娜啼笑皆非。
可轮到她自己时,露米娜居然感到一丝不满,因为被她嗤之以鼻的温情拥抱,殷修都没想过要给她。
最最关键的是,殷修居然还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
嘶~难道是我夸得不够,闹别扭了?
殷修像galgame中的男主那样,给出了一个低情商的判断。
但他也没办法,露米娜的心境问题是不能被深究的。
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她为什么在有理由与苏菲见面的前提下,恰好等到苏菲沉睡后现身?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造成心理不平衡的关键点是什么?
一旦把这些问题串联起来,很容易推导出一个结论,就是露米娜她......吃醋了。
但这可能吗?
殷修如此诘问自己,然后果断遗忘露米娜表露真情的记忆。
幻觉,都是幻觉,还是先想想之后该怎么办吧。
外置位猩红余孽与讨逆联军的战斗已经临近尾声,根据露米娜口述,敌人在圣胎陨灭后便显露出疲态,兵败如山倒,被我方士兵直接平推。
暗中观望战况的白牧师被露米娜抓包,失去继续动手的可能。
本来还说用濒死的主教打窝来着,经露米娜威胁封口,白牧师她应该是没这个胆子再兴事端。
再接下来就是召集军队清查聚集地伤亡、污染情况,与白牧师及其护卫作最后协商...啊对,还有推掉庄园建筑,给露米娜盖个新房子。
“露米娜,你看住房的事......”
殷修一抬头看,才发现露米娜已经消失不见。
...这家伙,别是生闷气跑了呀。
无能为力地叹了一声,殷修提起重归于手的灭烬,走到主教近前。
丧失气力与尊严的主教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焦黑的肉块,仿佛那是他生命最后的锚点。
要说从濒死或精神崩溃者脑中提取记忆片段的禁忌法术,殷修曾向卡洛特地下监牢的典狱长请教过一二,的确可以用在如今的主教身上。
但我手上没有替罪物,施法要承受触犯生命法则反噬的话,代价有些高昂啊。
犹豫片刻的时间,残破的猩红神域内竟忽然冒出一股意念,恳请殷修掀开主教的记忆,揭示他的秘密。
“到这时候,你这猩红神域还想要蛊惑我吗?”
透过记忆实施污染是外神的必备技能,虽然殷修不知道这意念具体是从哪传来的,但他没有贸然行事。
如果是老早逃跑的猩红之子的意思,那殷修还挺佩服它的,露米娜前脚刚走它后脚就敢冒头,是真不怕那妮子杀个回马枪啊!
那股意念没有辩解,只是一味恳请殷修探寻真相,传达得多了甚至明显变得焦急。
“......好了,闭嘴吧。”
从中分辨出一丝熟悉感,殷修想了想,决定按它所言冒险一试。
反正有露米娜兜底,反噬和污染都无所谓吧。
殷修头铁地伸出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但又带着洞察与牵引意味的魔力光辉,触及主教的额头。
那冰冷触感让主教剧烈地颤抖一下,涣散的目光受到牵引,转而聚焦到殷修脸上。
反噬我会替你承担。
那股意念补充如此道,但殷修专心在听主教艰难张口,没有理会。
“你...也想...窥探......圣神...的...秘密...吗?”
主教的声音如破旧风箱般嘶哑。
“不。”
殷修冷漠地回答着:“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如何从一个侍奉神明的牧者,堕落成供养怪物的罪徒。”
魔力如细针般刺入主教的灵魂,令记忆碎片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我来助你。
受那股意念影响,混杂着强烈情感冲击的灵魂碎片被猩红神域接纳,进而显影出其中内容:
战火刚刚平息不久的勃兰登领,满目疮痍,田野荒芜,村庄化为废墟,道路上挤满了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难民,瘟疫在他们中蔓延,咳嗽声与哀嚎声不绝于耳。
殷修站在其中任由他们穿过,因为这只是一道影像,他作为旁观者并不会影响什么,站得近反而看得清楚。
科隆主教——维萨,那时他脸上还带着理想主义的虔诚与忧惧,站在刚刚打下地基的教堂工地上,看着手中教国方面发来的物资清单,眉头紧锁。
清单上的数字相对于这片土地的苦难杯水车薪,而且还在被汉萨城邦的贵族们以各种名义不断征调。
这并非是因为他们真的缺乏物资,而是要将教国从勃兰登的利益圈排挤出去,所采用的手段。
维萨主教试图向各方求援,但回应者寥寥,龙国贵族忙于瓜分利益;教国远在千里之外,关注着更宏大的战略格局;王庭忙于筹备新一轮战争,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干涉勃兰登内政。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对他抱有希望的领民,在饥寒交迫中倒下,在瘟疫的折磨中死去。
教堂的烛火,似乎并不能驱散现实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