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陈默自己都僵住了。他像被烫到一样松开玩偶，盯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
窗外，11月的风摇动着电线，发出呜呜的声响。兔子玩偶无声地倒在床上，一条腿滑稽地翘着，仿佛在嘲笑他突如其来的孤独。
清晨的寒气渗进杂物间，陈默蜷缩在被窝里，把脸更深地埋进兔子玩偶的绒毛中。窗外传来风声拍打玻璃的声响，十一月的风已经带着明显的寒意。
"是因为冬天快到了吗？"
他盯着玩偶玻璃珠做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它的耳朵。昨晚那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还萦绕在胸口，像一团湿冷的棉花堵在那里。兔子柔软的肚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凹陷，又慢慢回弹。
"好冷。"
陈默猛地坐起身，把兔子扔到墙角。玩偶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一条腿还保持着昨晚被他压出的褶皱。
晨光透过薄窗帘照进来，在兔子身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看起来像在嘲笑他。
冷水洗脸时，陈默盯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眶。冬天的水格外刺骨，冻得他手指发麻。厨
房里飘来味噌汤的香气，但他今天没心情和小优斗嘴，抓起书包就冲出了门。
电车上挤满了裹着厚外套的上班族，陈默把脸埋进围巾里。车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有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靠在她母亲怀里撒娇，陈默立刻移开视线。
教室里比往常吵闹，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周末的安排。陈默走到自己的座位，那个永远被现充包围的"刑讯室"中央，把书包重重扔在地上。
前排女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转回去和同伴窃窃私语。
上午的课像往常一样无聊。陈默盯着黑板，思绪却飘到了窗外。光秃秃的樱花树枝在风中摇晃，让他想起初中时看过的社团招新海报。
那时候他总觉得高中会有不一样的开始，但现实是孤独的。
午休铃响起的那一刻，教室里瞬间沸腾。便当盒打开的声响、椅子挪动的刺耳摩擦、此起彼伏的笑话声。
陈默看着周围迅速结成小团体的人群，默默从书包里掏出便利店饭团。
"今天去天台吃吧。"
他站起身时，听到背后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
"他又要一个人吃饭啊？"
"反正也没人愿意和他一起。"
陈默攥紧饭团包装，塑料纸发出刺耳的声响。走廊比想象中冷，从楼梯间灌进来的风直往领口里钻。
他推开天台门时，发现平时空无一人的角落今天居然挤满了情侣。
"啧。"
转身下楼时，他在文化部社团大楼前停下了脚步。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热闹的景象。
轻音部的学生在调音，美术社的成员围着素描架讨论，文学社的社员捧着热茶读诗集。
陈默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呼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
"如果入学前成功加入了社团。"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他想象着自己坐在轻音部教室里拨弄贝斯的场景，或是和美术社的人一起对着石膏像写生。
又或者在文学社的暖炉旁看小说。那些画面鲜活得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中学时明明填过申请表。"
记忆里那张皱巴巴的社团申请书，是他难得认真写的东西。但等他终于鼓起勇气去递交时，招新早就结束了。
老师敷衍地说"明年还有机会"，但第二年他沉迷游戏，再也没想起这件事。
寒风吹过走廊，陈默打了个喷嚏。文化部大楼里的笑声透过玻璃传来，听起来那么遥远。
"高中的招新也结束了啊。"
他慢慢蹲下来，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便利店的饭团已经凉了，塑料包装上凝结着水珠。
文化部大楼的玻璃窗蒙着一层薄雾，陈默的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呼出的白气在表面晕开一小片潮湿的痕迹。
透过模糊的玻璃，他能看到里面热闹的场景。轻音部的学生正在调音，美术社的成员围着素描架讨论，文学社的社员捧着热茶在读诗集。
"如果我。也在里面的话"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就挥之不去。陈默想象着自己坐在那个温暖的教室里，成为某个不起眼小社团的一员。或许那里会有一个同样不擅长社交的女生。
还有个虽然性格古怪但很有才华的男生。他们都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但聚在一起时却能莫名其妙地聊得来。
在幻想里，他不是什么主角，但也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每周的社团活动没有固定内容，大家只是聚在一起消磨时间。
他会帮其他成员泡茶，听他们抱怨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偶尔吐槽一下难吃的食堂饭菜。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把课桌拼在一起打牌；下雨天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看书、画画，或者只是趴在桌上发呆。
"这个季节的话。"
陈默的思绪继续飘远。冬天临近，天黑得越来越早。在幻想中，他们会一直待到教学楼亮起灯光。从活动室出来时，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格外明显。
四个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哈着白气讨论明天要做什么。虽然知道第二天还是会重复同样的日常，但这种约定俗成的平淡却让人莫名安心。
"四个人。"
陈默突然意识到，在想象中他居然给自己凑出了三个朋友。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玻璃窗上的雾气渐渐散去，映出他独自一人的倒影。
文化部教室里，两个正在吃便当的女生突然抬头，透过窗户对上了陈默直勾勾的视线。其中一个女生猛地抖了一下，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了？"她的同伴问道。
"外面有个男生一直在盯着我们看。"第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说，"眼神好可怕。"
第二个女生小心翼翼地转头，正好看到陈默贴在玻璃上的脸。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在观察什么珍稀动物。
"我们，还是快点吃完回去吧。"第二个女生迅速转回头，声音有些发抖。
她们匆忙收拾便当盒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幻想中的陈默。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里面看了太久，嘴角甚至因为幻想中的场景而不自觉地上扬。玻璃上映出的笑脸扭曲而诡异，难怪会吓到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