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写书，不愧是我）
姐姐离开后 第3天
天气：阴，有小雨
口袋里的糖果变成了三颗。一颗粉蓝星球，一颗金琥珀，一颗暗夜紫。
给小月剥了一颗金琥珀。
她含了很久。腮帮子鼓起一点点，像偷藏松果的小动物。
低头写作业时，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很轻很轻地蜷了一下。
没笑。但眼睛里的冰好像又薄了一点点。
我的。
姐姐离开后 第89天
天气：晴
和小月一起量身高了！画线在门框上。
我：156.3cm
小月：152.8cm
哼！还是没我高！
她看着那条矮一点的线，没表情。但尾巴尖几不可察地翘了一下？错觉？
下午灵能感知课。那个讨厌的模拟精神冲击波又来了，脑袋嗡嗡响，像塞了一群愤怒的蜜蜂。
眼前发黑，腿软。
没摔倒。
小月像影子一样贴上来，冰凉的手稳稳扶住我的胳膊肘。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站稳了。她立刻松开手，退后半步。
扶过的地方，凉意很久才散掉。
心跳有点快。不是被冲击波吓的。
姐姐离开后 第156天
天气：暴雨
跟姐姐视讯了！全息投影里，她好像又瘦了点，但眼睛很亮，像藏着星星。
我说了好多好多。学院的课，花园里新开的会发光的月光兰，还有……小月。
“小月今天对着窗外飞过的蓝喙翠鸟，看了整整十秒！” 我强调。
姐姐在那边笑，眼睛弯弯的：“嗯，我们小曦真棒，把小月照顾得很好。”
心像被阳光晒透的棉花糖，软乎乎甜滋滋的。
姐姐夸我棒！
视讯结束。小月默默递过来一杯温热的、加了蜂蜜的安神茶。
她听见了？肯定听见了。
杯壁贴着她的指尖，也是温的。
姐姐离开后 第 201 天
天气：多云转凉
灵能实践课野外拉练。该死的崎岖山路，该死的负重！
体力槽彻底空了。肺像破风箱，腿像灌了铅。
“小月……” 声音都在飘。
她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没说话，只是在我面前稳稳蹲下。
我趴上她单薄的背。
好凉。隔着校服布料都能感觉到的凉意，像抱着一块温润的玉。
她的背脊很硬，硌着有点不舒服。但她走得很稳，一步一步，山路在她脚下好像成了平地。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种独特的、像雨后月光草地的气息。
心跳慢慢平复。我把脸埋进她束起的白发里，蹭了蹭。
“累了？” 她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清清冷冷的，像山涧的溪水。
“嗯……” 我含糊应着，手臂环紧她的脖子。
她的脚步似乎更稳了些。
姐姐离开后 第 302 天
天气：大雪
14岁生日。
礼物堆满了客厅一角。爸爸送了最新款的个人灵能终端，妈妈是镶嵌着月光石的定制项链。
小月的礼物放在我的枕头上。
一个手工缝制的、巴掌大的布偶。布料是柔软的浅灰色，针脚有些歪歪扭扭。没有五官，但圆圆的脑袋上，用白色的丝线仔细地绣了几缕翘起来的呆毛。
是我吗？
我捏着那个软乎乎的、带着她指尖凉意的小布偶，冲到正在整理书桌的她面前。
“我？” 举着布偶。
小月停下动作，酒红色的眼睛看着我手里的布偶，又看看我。然后，幅度很小，但无比清晰地点了头。
嘴角！好像！又向上弯了那么一点点！比上次明显了！
虽然还是很快消失。
我把布偶紧紧攥在手心。
最棒的生日礼物！
姐姐离开后 第 335 天
天气：晴，有风
体能测试。不出意外，垫底。
身体太弱了，稍微剧烈运动就喘得像要散架。灵能强度测试倒是亮瞎了导师的眼。
回程悬浮车上，累得眼皮打架。
“小月……抱……” 声音黏糊糊的。
她没迟疑。手臂穿过我的膝弯和后颈，稳稳地将我抱起，调整姿势，让我靠在她怀里。
怀抱依旧微凉，但很稳当。鲨鱼睡衣的绒毛蹭着脸颊。
鼻尖全是她凉凉的、安心的气息。
意识沉下去之前，感觉她抱着我的手臂，似乎收拢了一点点。
像怕我掉下去。
才不会掉呢。
1月17日 晴
姐姐回来了！
悬浮车降落在停机坪，舱门打开，姐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好像又长高了，穿着剪裁利落的深灰色大衣，头发束成干练的高马尾，眼神明亮锐利，像出鞘的剑。
她大步走过来，带着外面的冷冽空气，一把将我抱了个满怀。怀抱温暖有力，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小曦！”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用力回抱她，鼻子有点发酸。“姐姐！”
她松开我，目光转向我身后半步安静站着的小月。审视的、带着点探究的锐利目光扫过小月。
小月微微垂着眼帘，姿态恭顺，脊背却依旧挺直。
姐姐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细微的不同，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随即化作更深的笑意。
“看来你把小曦照顾得不错。” 她对小月说，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长辈般的赞许。
小月只是更低了低头，没说话。
姐姐身后，悬浮车的储物舱自动打开，露出里面堆叠整齐的、印着星穹城徽记的箱子。
“礼物！” 姐姐揉了揉我的头发，牵起我的手，“走，回家拆！”
客厅里堆满了姐姐带回来的礼物。给父母的星穹城特产珍稀灵植种子和最新研发的神经增幅芯片原型；给我的是一整套限量版的星域观测水晶球模型，还有一大盒星穹城最出名的“星河之泪”巧克力。
最后，姐姐拿起一个扁平的、包装异常精美的深蓝色丝绒盒子，走向安静侍立在客厅角落的小月。
小月似乎有些意外，酒红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姐姐走近的身影，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姐姐在她面前站定，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项链。链子是极细的铂金色，几乎看不见。吊坠是一弯打磨得极其光滑、流淌着清冷月华般光泽的白色金属新月，弧度优美锐利。在新月怀抱的中央，嵌着一粒比米粒还小的、纯净得毫无杂质的淡蓝色晶石，像凝固的一滴晨曦。
“给你的。” 姐姐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戴着。它能稳定你体内偶尔躁动的灵能波动，对你有好处。”
小月看着那条项链，又抬头看了看姐姐，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小曦帮你挑的晶石颜色。” 姐姐补充了一句，目光扫过我。
小月的视线立刻转向我。那双酒红色的眼睛深处，那片深潭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无声地扩散开，带着一种我无法完全解读的震动。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接过了那个丝绒盒子。她的手指抚过那弯冰冷的新月吊坠。
“谢谢大小姐。”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
姐姐点点头，转身去拆其他礼物。
我走到小月身边，好奇地看着盒子里的项链。那粒小小的淡蓝色晶石，纯净得像我眼睛的颜色。
“我帮你戴上？” 我小声问。
小月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缓缓点头。
我拿起那条冰凉的铂金细链，踮起脚。小月顺从地微微低下头，让我的手指能够到她纤细的后颈。
她的白发扫过我的手腕，带着凉意。
我笨拙地扣上搭扣，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颈后冰凉的皮肤。
戴好了。那弯锐利的新月垂落在她锁骨下方，中央那点淡蓝，在灯光下折射出柔和又脆弱的光晕，像冰原上唯一的火种。
她抬起头，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那粒小小的蓝色晶石，指尖冰凉。
酒红色的眼眸看向我，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专注。
像月光锁定了唯一的潮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