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的短暂适应期,像偷来的一点喘息,转眼就被新的节奏取代。
教官是个皮肤黝黑、身材精干的男人,姓雷,嗓门奇大,眼神像鹰隼,扫过队列时带着一股实质般的压迫感。
他自我介绍简洁利落,强调服从与纪律,声音砸在操场上,激起一片无形的紧张涟漪。
随后,每人领到了一套迷彩服,粗糙的布料,宽大的版型。
回到空旷的宿舍,我拎着那套灰绿斑驳的衣服,还没从“雷教官”的威慑中完全回神,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小月。
“小月,”我晃了晃手里的衣服,带着点新奇和恶作剧的意味,“你穿上试试?”
小月接过衣服,没有多余的话,转身走进了浴室。片刻后,门被推开。
我眨了眨眼,几乎没立刻认出她来。
平日里那身衣服勾勒出的是一种内敛的恭顺,而此刻,宽松的迷彩服套在她身上,竟奇异地被那清瘦却挺拔的身形撑起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布料掩去了部分身体的曲线,却更凸显出她肩背的平直和腰肢的利落。
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颈。白色的长发被她有些潦草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角。
最不同的是她的眼神。
依旧是那片酒红,但在迷彩服的映衬下,少了些许平日的温顺收敛,多了几分沉静的锐利。她只是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却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军刀,冷硬,且……危险。
仿佛下一秒就能面无表情地执行任何指令,包括那些需要见血的任务。
“哇哦…”我忍不住发出小声的惊叹,“怪不得说人靠衣装呢…小月,你这样好像电影里那种…特别厉害的年轻军官诶!”
小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迷彩服,又抬眼看向我,对我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地问:“小姐,需要我帮您换上吗?”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自己抱着衣服钻进了浴室。
等我手忙脚乱地套上那身同样宽大的迷彩服出来,看着镜子里那个被衣服吞掉,显得更加幼态和狼狈的自己,再对比旁边身姿笔挺、气质冷峻的小月,顿时泄了气。
真是……同衣不同气。
第二天,清晨。
天空是那种毫无杂质的、令人绝望的湛蓝。天气预报说,最高气温三十五度。
我和小月互相帮着,在裸露的皮肤上仔细抹了厚厚一层防晒霜,清清凉凉的,像是战前最后的准备。
(小伙伴们补药觉得不涂防晒没关系,现在我已经老实了,就跟做了个换头手术一样,脖子和身体是两个极端)
操场上,热浪已经开始肉眼可见地扭曲远处的景物。
学校显然“考虑周到”,不知在何处安置了大型灵能抑制装置,一种无形的力场笼罩下来,平日里体内流淌的灵能瞬间变得沉寂。
我们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肉体对抗自然之威。
我感觉自己像被抽掉了一半力气,呼吸都带着灼热感。
小月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依旧站得笔直,只是眼神比平时更沉静了些。
果然,训练开始没多久,我那不争气的身体就发出了抗议。
在烈日下站了不到二十分钟,眼前就开始发黑,腿脚发软,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迷彩服。
负责巡视的辅导员老师眼尖,立刻把我从队列里拉了出来,安置在操场边缘仅有的一小片树荫下,递过来一瓶水和一个“好好休息”的眼神。
我靠着粗糙的树干,看着不远处那片被阳光炙烤得晃眼的训练场。
小月还在那里。
雷教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冰冷而重复地响彻操场:“挺胸!收腹!头抬正!两臂夹紧!身体前倾!”
“你会不会站!”
“夹紧!”
“给我站好了!”
她站在方阵中,像一枚钉入地面的钉子。
迷彩服被汗水浸出深色的痕迹,贴在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肩胛骨轮廓。
白色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和脖颈上,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但她站姿没有丝毫变形,目光平视前方,酒红色的眼眸在强光下微微眯起,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忍耐。
周围不断有同学支撑不住,摇晃着被扶下去。
中暑的呕吐声,小声的啜泣和抱怨,教官毫不留情的呵斥,混合在一起,构成一幅压抑又混乱的画面。
我看着小月,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那身迷彩服此刻在我眼里,不再是酷飒的象征,而是禁锢和折磨的囚衣。
汗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滴落,砸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我始终不明白这种军训的意义是什么。
把一群刚从书斋里出来的年轻人拉到太阳底下暴晒,用枯燥的站姿和队列消耗体力,用呵斥和规则磨掉个性。
身体晒伤了,心灵积攒着对教官和这套体系的怨气,许多人倒下,更多的人在硬撑。
而结束后,除了晒黑的皮肤和一身酸痛,又有几个人真正记住了那些所谓的“纪律”和“团队精神”?
纪律和团队精神永远都不是几天就能训练好的,哪怕真训练好了,它们也很快就会被其他东西给取代。
比如图书馆。
教官存在的意义,仿佛就是为了成为那个被集体仇恨的标靶。
人们总是需要共同憎恨一个对象,才能更快地抱团。
就像……就像那些寓言里,农场主从不改善牲畜的待遇,也不去整合它们,他只需要不断地告诉它们,栅栏外面有狼。
雷教官,就是那只被塑造出来的“狼”。
他用他的严厉和不近人情,让这些原本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人们,在短短几天内,因为共同的不满和疲惫,迅速找到了“同仇敌忾”的凝聚力。
可小月呢?她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像一块被投入洪流的顽石。
她好像始终没有融入这种低级的凝聚方式,她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一个“陪在我身边”的任务里,微不足道的一环……
阳光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我的心。树荫下的清凉,此刻只让我感到更加焦灼和无力。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那难闻的药水,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目光,始终无法从那个在灼热烈阳下的白色身影上移开。
(这边跟大伙说下抱歉,最近去医院看了下心理医生,嗯…重度抑郁,中度焦虑,医生还说我可能还有点强迫和偏执,不过现在也没事)



(毕竟吃了药之后我也还是那个正常人嘛,最近更新可能会有点慢,虽然一直都很慢来着)
(就是感觉,写作的热情没了,我好像已经把写书当成了工作而非娱乐……)
(毕竟那些药都挺贵的…就只能靠这种方式赚外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