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来救你了。”
白发少女的轻语在耳边回响,但到了女孩的耳中,却成为了另外一种意思。
“不,不要!”
她的身子剧烈颤抖着,挣扎着从少女怀中挣脱。她踉跄后退,最终跌坐在地,纤细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
记忆的碎片如幻灯片般在眼前播放。
被黑衣人带走后,她曾梦幻着他们是正义的骑士,但迎接她的竟是新的折磨。
后来,她被用作商品贩售,在阴暗潮湿的铁笼里度过一段岁月。
曾有人也对她说过这句话,也曾短暂地让她重燃过希望。
可惜那只是买家的托辞,她把自己肉乎乎的小手伸出,得到的却是无边的奴隶生活。
每一次名为“救赎”的承诺,都只是将她推向更深的地狱。
干活不利、毒打、退货,辗转腾挪下,她不敢再抱有希望。
只因为希望破碎后的隐痛,比单纯的绝望更加深刻。
“对不起......请不要打我......我会乖乖的......”
豆大的泪珠从她空洞无光的双眸中滴落,一颗一颗地打在地上。
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小女孩,白发少女刚想伸出手安慰她,却猛地一滞。
她记得,上一世救下她的时候,反应也没有这么大啊。
是自己什么步骤走错了吗?
她仰起头,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细节。自己好像也是救下了眼前这只小团子,但是后面就光速把她送去难民所了,期间也没有什么过激的现象。
难不成,是我抱得太紧,弄疼她了吗
看到女孩肌肤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决定换一种方式。
“呐呐,放轻松,咱叫做米莉亚,是过来救你的守护者,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她蹲下身,与女孩保持平视,脸上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
“守护者?”
女孩哽咽着抬起头,两只红通通的杏眼直直地对上米莉亚炽热的目光。
但无论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在她的心中,眼前这个可疑的少女和之前那些哄骗她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是哦,就是专门保护他人的英雄哦,咱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米莉亚耐心地解释道,“所以能告诉咱,你的名字是什么吗?”
“祈,祈晴。”
细若游丝的声音从名为“祈晴”的女孩的嘴中挤出,如轻羽般落下。
尽管无数次听到这个名字,但又一次从她的嘴里说出,米莉亚一阵恍惚。
刹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许分。
“太......太好了。”
眼角泛起泪花,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覆在祈晴乱糟糟的头上。
“初次见面,祈晴妹妹......我这次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两行清泪划过白发少女的脸颊,她的脸上却挂着幸福的微笑。
这是祈晴从未见过的。
她从未从哪个人身上见过,这么真诚,纯粹的笑,像太阳一样耀眼。
(为什么,她要哭呢?)
(为了我这个,毫无价值的奴隶吗?)
感受着头顶的轻微的触感,一根心弦在她的心头悄然拨动。
好舒服......
如果这是梦的话,请不要让我醒来。
她深刻地明白,这是现实,但她却难以接受这种魔幻。
虽然有些犹豫,但她还是更愿意相信,眼前的少女只是和她之前的买家一样,在一开始的时候会用甜蜜的包装麻痹自己,最后再露出凶恶的真面目。
但那又如何呢?只要现在这短暂的时间曾从她的人生路过,那么她的记忆里就能多一份甜蜜可以回味。
哪怕只有一瞬间的温度。
“走,跟我回家好不好?”
看着米莉亚伸过来的手,祈晴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放上去。
但当她看到自己充满灰尘,脏兮兮的小手的时候,她又踌躇了一下。
抬头,此时的她才发觉,眼前白发的少女,穿着何等精致,相反自己全身上下都沾满了灰尘。
如果凑上去的话,怕是会弄脏她的衣服的。
如果是要成为她的宠物的话,她不想第一天就让主人不开心,因为那样的话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咱,咱跟在您后面就好了。”
闻言,米莉亚一不做二不休,在一声轻巧的“哇喔”声中,将女孩以公主抱的形式拦腰抱起。
“不行哦~那样咱们得走到什么时候?”
下一刻,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在她的背后展开,振翅一挥,两人瞬间来到几十米的高空。
“哇哦哦!”
寒风掠过祈晴的耳畔,勾起她乌黑的发丝,引得尖叫连连。
为什么,她会飞?
祈晴向米莉亚投来迷惑的目光,却看到后者此时正眉头紧锁,目视前方。
她看上去很困扰的样子,是因为我太吵闹了吗?
女孩没来由地幻想,强忍着心理的恐惧,死死地咬住嘴唇。
可实际上,此时米莉亚的真实想法是:
好轻。
她的眉头微颦,怀中的少女给她的感受就是如小猫一样轻盈,搂在怀里能清晰地摸到骨骼的突起。
上一世,她着急把女孩送去难民所,好快点回来处理这只异兽,却没有留意这些细节。
直到这一世她才发现,这只小家伙的精神,肉体是如此脆弱,如同萤火般随时都可能逝去。
那她又是如何成长为自己上一世所熟知的那个开朗温婉的少女,反过来拯救了自己的?
这一切她都不得而知。
而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咱会把你养得白白净净的,让你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