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仪式已成。现在的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任何事情?
是的。神明之举,所行皆无对错。
我…也不清楚我想要做什么…
那就回去吧。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顺应自我吧,索菲亚。
让那些虚伪之徒看看,何为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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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别里科夫被督查官撤职了。”“意料之中。摊上这种案子,只能算他倒霉。”
警卫府内,对开膛手案的调查仍在进行,但警长办公室里已不见别里科夫的身影。两周内受害者突破十人,线索却全无,督查官的撤职令既是对他个人的惩处,也是对全警队的警告。
“别里科夫警长在吗?”
一位衣着体面的老管家出现在警局大厅,声音洪亮得不似他这个年纪。
“这是谁?”“不清楚,看样子是哪个贵族家的仆人。”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接待员快步上前,草草行礼。“您好,请问找别里科夫有什么事?”
“我家少爷想与他商议些事情。”管家举止得体,每个细节都透着世家的教养。
“敢问您家少爷是……”
“塞伦·弗拉基米尔。”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周围看热闹的警员瞬间散去,没人愿意与弗拉基米尔家族扯上关系。
“原来是弗拉基米尔家的先生!方才失礼了!”接待员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连用语都变得恭敬。“别里科夫三天前还在此处,但因办案不力,已被督查官撤职。”
“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如果没猜错,应该正在家中思索前程吧。”
“感谢告知。少爷会记得你的协助。”
“感激不尽!”
接待员一路躬身,将老管家护送到门外那辆饰有弗拉基米尔家徽的马车前,直到车影消失在街角,才直起发酸的腰背。
“利耶夫德先生,接下来去哪里?”车夫透过隔窗恭敬询问。“别里科夫家。”一张写着地址的字条从窗口递出,“现在出发。”
“明白!”
马车在街道上疾驰,不出二十分钟便停在一栋二层别墅前。疏于打理的花圃里杂草丛生,透着几分荒凉。
“需要我陪同吗?”“不必,看好马车。”
利耶夫德走到门前,叩响屋门。咚咚咚——屋内死寂无声。咚咚咚——这次终于传来窸窣响动,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谁?”门后传来嘶哑的声音。
“别里科夫先生,我是利耶夫德。我家少爷想与您谈谈。”
“滚!什么少爷都不见!”
“如果是塞伦·弗拉基米尔少爷呢?”
门后突然沉默。片刻,房门缓缓打开,露出别里科夫布满血丝的双眼。
“进来说。”
客厅里窗帘紧闭,弥漫着食物腐败的酸臭。别里科夫指向沙发上唯一干净的位置:“坐吧。”
“撤职对您打击很大?”
“呵呵…还好。”
“以您的资历,不该为前途烦恼。”利耶夫德注视着他紧绷的脸,“让您颓废的,虽然我并不清楚,但应该不是这件事吧?”
别里科夫感到一阵眩晕。墙壁上的阴影开始不自然地扭动,仿佛有无数只手臂在黑暗中挥舞。
他没有说话。
“其实我此来是奉塞伦少爷之命,请您到侯爵府一叙。”
“什么事?”
“我不清楚。”
“我有选择吗?”
「去吧。浪潮将至,蝼蚁的抱团取暖多么可笑……」
又听见了,仿佛来自深海的低语。
老管家脸上浮现标志性的微笑。但在别里科夫眼中,那张脸正在融化,皮肤像蜡一样滴落,露出底下苍白的骨骼。
“好吧,我跟你去。”
“感谢配合。事不宜迟,现在出发。”
「嘻嘻嘻……对,就这样走向命运吧。」
声音越来越清晰,伴随着无数细碎的耳语和轻笑。
“又是你!滚出来!”别里科夫突然对着空气嘶吼,猛地拔出手枪。在他眼中,整个房间都在扭曲变形,家具长出了眼睛,地毯变成了蠕动的血肉。
“冷静!这里没有别人!”
“我听见了!又是这个声音!它们在笑!在墙上爬!”
砰!子弹击碎花瓶,瓷片四溅。后面空无一人,但在别里科夫眼中,每个碎片似乎都映出一张白发少女的脸。
“我不去了!不去了!它们在我脑子里!”他瘫坐在地,抓耳挠腮,试图把那些声音从脑袋里挖出来,手枪被丢在一旁。
他疯狂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指甲在头皮上划出血痕,但生理的疼痛完全无法抵消那来自意识深处的折磨。眼球像被浸泡在沸水里,视野中一片血红。
“救我……”他嘶哑地哀求,但不知道在向谁呼救。
“别里科夫先生!您怎么了?”
砰!车夫踹门而入,举枪对准失控的警探。
“该死,怎么有枪声?”
“把枪放下!他没有攻击我!”
“我没看见,我不知道,我没听说过…”别里科夫喃喃自语,拾起散落一边的手枪,突然将枪管塞进口中。
砰!枪声在密闭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沉闷。
子弹从后脑穿出时带出一片血雾,在墙壁上绽开一朵狰狞的花。他的身体还保持着坐姿,片刻后才缓缓向前倾倒,最终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在生命最后的瞬间,他看见整个房间都变成了跳动的血肉器官,而那个白发少女正坐在对面沙发上,对他微笑。
寂静笼罩了整个房间。
“他这是…嗑药了?”车夫声音发颤,他完全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知道。”利耶夫德看着地上的尸体,背脊发寒,感觉到这个房间弥漫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少爷交代的事办不成了。”
“走。”
两人匆匆逃离这个不详之地。
不远处,芙莉丝目送着那辆印有弗拉基米尔家徽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她拉紧兜帽,灰色大衣的下摆扫过台阶,无声地踏入这栋宅邸。
腐臭与血腥味扑面而来。昏暗的客厅里,别里科夫的尸体仍伏在地板上,维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姿态。
终究是来迟了一步。
她环视四周,目标的气息已然消散。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去时——
咔哒。
一声脆响。
那具本应冰冷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四肢以违反生理结构的角度反向扭曲,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摇摇晃晃地从血泊中立起。空洞的眼窝死死锁住芙莉丝。
不能放任这具渊魔肆虐。
芙莉丝手腕一抖,大衣下摆扬起,狭长的祭祀剑已握在手中。剑身刻满暗纹,在昏暗中流动着微弱寒光。
渊魔发出一声嘶吼,猛地扑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阵腥风!
芙莉丝侧身避过利爪般的指骨,剑锋顺势上撩。寒芒一闪——
噗嗤!
头颅应声飞起,黑红色的粘稠液体从断颈喷涌而出。无头的尸身仍在惯性前冲,双手胡乱抓挠着空气,最终重重倒地,抽搐几下,再也不动了。
芙莉丝甩去剑刃上的污秽,利刃悄然归鞘。她最后扫视了一眼这间客厅,随即转身没入屋外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