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撕裂了港口的空气,庞大的“大帝号”无畏舰正缓缓靠岸。
这头钢铁巨兽全长一百二十米,水线宽二十二米,满载排水量高达一万五千两百吨,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般压近码头。
三座双联装305毫米主炮与十二门152毫米副炮组成的火力阵列,足以摧毁任何进入射程的目标;300毫米的硬化钢装甲层与先进的防鱼雷隔舱设计,则让它成为几乎不可摧毁的海上要塞。
更得益于瓦伦蒂亚的工程指导,这艘战舰一经问世,便在数据上全面超越了同时代的无畏舰,成为罗萨尼亚帝国海军崛起的象征。
岸边上,仪仗队早已列阵肃立。战舰还未完全停稳,欢迎的乐曲便已奏响。整个港口实施戒严,闲杂人员一律不得进入,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士兵严密警戒。
船舷的扶梯缓缓放下,在众多卫兵的护卫中,一位身披黑色大衣、手持权杖、留着浓密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稳步走下。他面容看似和煦,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大衣上缀满的勋章无声诉说着他非同一般的身份。
鲁斯兰早已带着亲卫队在码头静候多时。望着来人一步步走近,他强压下心绪,恭敬地低下头:
“尼古拉·安德烈耶维奇·梅谢尔斯基大公,感谢您于百忙之中亲临白桦港视察,我等倍感荣幸。”
“全体——听令!”卫兵长高声喊道。
整队士兵齐刷刷举枪向天,动作整齐划一。
“放!”
砰——
肃杀的枪声整齐响起,在港口上空久久回荡。
“鲁斯兰伯爵,不是说了一切从简吗?这么隆重,未免破费了。”
尽管语气像是责备,但从尼古拉大公脸上的神情来看,他对鲁斯兰的安排颇为满意。
“尼古拉大公,这已是最简短的仪式了。”
没过多久,来自白桦港各处的名门贵族也陆续抵达港口,迎接这位尊贵的大公,场面一时间熙攘非凡。
在卫队的严密护送下,尼古拉大公一行朝市政厅方向行进。沿途街道肃静异常,除了列队的士兵外,几乎不见任何平民踪影。
“鲁斯兰伯爵,中心城区怎么几乎看不到行人?”尼古拉貌似随意地问道。这个看似不经意的提问,却隐隐透出深意。
“报告大公,近期白桦港发生多起危险事件,”鲁斯兰恭敬地回禀,“为保障您的安全,这几条街道已实施全面戒严。”
“事态听起来相当严重。即便如此,运动会仍要照常召开吗?”
“请您放心,尼古拉大公,我以名誉担保运动会必将顺利举行,您的行程也绝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见鲁斯兰神色郑重,尼古拉未再追问,转而改变了话题:“瓦伦蒂亚使团到了吗?”
“回大公,他们已经抵达。”
“哦?”尼古拉显得十分意外,“但我并未收到任何相关消息。”
“为保障使团安全,我特意嘱咐下属封锁消息,连入城时间都安排在深夜。”
“你做得很好,鲁斯兰伯爵。”
“您过奖了,阁下,这只是分内之事。”
—————
与此同时,一间隐秘的会议室内,格里高利盯着刚刚呈上的密报,难以置信地低吼:
“什么?瓦伦蒂亚人已经进城了!?”
他原计划使团会在运动会前两周抵达,却没料到对方竟提前整整一个月潜入白桦港。原本制定的半路劫持计划彻底落空,这一环节的缺失将对整个作战部署造成重大影响。
所幸尼古拉大公如期抵达,若他临时改变主意或推迟至会后来访,整个行动就将彻底泡汤。运动会期间是行动的黄金窗口,尽管计划出现漏洞,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继续拖延无异于慢性死亡。
“怎么办,格里高利?还要继续吗?”
会议室中,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格里高利闭上双眼,食指无声地敲击桌面。经过漫长的沉思,他终于抬起头:
“通知各部:鱼已入网,立即行动,不容再拖!”
“是!”
每一个人脸上都浮现出坚毅的神色。这一次,他们将押上自己的一切,去实现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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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区,入城主街上,黑压压的游行队伍与驻守的警卫陷入紧张的对峙。
日益恶劣的工作环境和难以糊口的微薄工钱,将工人们逼上街头,愤懑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过去的集会大多零星分散,成不了气候;但近几日,游行不仅规模惊人,还拥有了统一的口号、明确的诉求,甚至屡屡爆发激烈的暴力冲突——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精心操纵。
“减少工时!增加工钱!”
“让市长出来对话!”
激动的人群不断向前推挤,冲击着铁丝网。网后,全副武装的警卫严阵以待。
“妈的,在这里吵有什么用?统统滚回去!”一名警卫终于按捺不住,朝人群厉声吼道。更多的辱骂顿时如潮水般涌向他
“贵族的走狗!你们也算人?”
“一群持枪的土匪!”
由于正值运动会期间,鲁斯兰市长严令禁止随意开枪、滋生事端,警卫们只能强忍怒火,与人群僵持。
整条街道喧嚣鼎沸。无人留意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方,一个用黑布蒙面的男子悄悄将手探进了大衣内袋。
“全部后退!禁止再向前推进!”一名警卫小队长正高声喊话。
骤然间,一声沉闷的枪响划过空气
小队长的身体猛地一颤,重重倒地。
“警卫开枪了!!”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一声嘶吼。
刹那之间,惊叫、怒骂、哭嚎撕裂天空,人群如沸水般剧烈涌动。守备警卫愣在原地,望着倒下的同僚和失控的场面,一时不知所措。
“**妈的!跟他们拼了!”
“冲过去!踩死这些走狗!”
别有用心的煽动蛰伏在怒吼声中。暴怒的人群瞬间冲垮了铁丝网,几名警卫甚至来不及举枪,就被人潮吞没……
同样的暴乱情形,正在东城区各个街道同步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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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府周围,越来越响的喧哗和骚动让亚历克谢感到强烈的不安。
砰!砰砰——!
急促的枪声陡然逼近,他冲出招待所,只见外面的警卫已乱作一团。紧接着,爆炸声轰然传来,地面为之震动。
以往的游行绝无这样的声势。
“索富林,发生什么事了?”亚历克谢朝匆忙赶来的保镖急声问道。
“先生,我们必须立刻离开。”索富林手中提着亚历克谢的行李,一贯冷静的脸上也显出一丝紧迫,“这不再是普通的暴乱了——是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