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峡那道撕裂大地的恐怖深渊,如同一道巨大的伤疤,不仅烙在大地上,更深深刻进了仙魔两界所有高层的心头。其引发的余波,正以惊人的速度震荡着整个修真界的格局。
仙盟三垣殿内,肃杀凝重的气氛几乎化为实质,压得殿内侍立的弟子们喘不过气。巨大的三角玄玉桌旁,三位代表着仙盟最高权力的身影,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废物!一群byd废物!” 凌霄剑宗宗主凌绝霄猛地一拍桌面,坚硬的玄玉桌面竟被拍出一道细微的裂痕!他怀抱的古朴长剑嗡鸣作响,彰显着主人内心的暴怒。“封锁黑风峡整整七日!掘地三尺!连那墨云子的骨灰都筛了几遍!结果呢?!除了那道能把人逼疯的刀意和一堆破烂垃圾灵石碎片!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连那出手之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没寻见!我仙盟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负责汇报的崆峒派宗主吓得浑身一哆嗦,冷汗浸透后背,嗫嚅道:“宗…宗主息怒!非是弟子们不尽心,实在是……那残留的刀意太过霸道邪门!第一批进入核心区域调查的金丹期以下弟子,超过半数只是靠近深渊边缘百丈,便心神受创,轻则灵力紊乱、幻象丛生,重则直接陷入癫狂,胡言乱语,甚至自相残杀!仿佛神魂都被那无形的刀锋切割凌迟!就连元婴期长老也只能勉强支撑片刻,神识探查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深入解析那刀意的本源!那感觉……就像凡人在仰望天罚,连窥探其全貌的资格都没有啊!” 他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显然亲身体验过那刀意的恐怖。
“哼!一群没用的东西!” 万法仙门门主妙音仙姑冷哼一声,指尖把玩的符文光芒流转不定,映照着她绝美却冰寒的脸,“刀意?龙威?焚灭万物?” 她指尖一点,溯影晶石再次投射出林青岚那惊世一刀的模糊影像,画面因残留能量干扰而变的极不稳定“诸位,你们不觉得……这风格,这力量特质,很眼熟吗?”
玄丹道宫宫主丹辰子捋着长须,眉头紧锁成川字,沉声道:“妙音门主的意思是……妖族?”
此言一出,殿内温度骤降!
“妖族!” 凌绝霄眼中剑光暴涨,如同出鞘的利刃,“是了!只有那群茹毛饮血、不通教化的孽畜,才会如此蛮横霸道,只凭肉身与天赋神通逞凶!也只有它们,才会对灵矿宝地有如此直接的、近乎本能的掠夺欲望!那龙威……说不定就是某个觉醒了远古龙血的妖王所为!”
妙音仙姑接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而且,诸位莫忘了……万年前的血煞纪元末期,妖族虽在妖皇带领下退出纷争,发誓永世不扰仙魔人界,但它们的实力,尤其是那些沉睡的远古大妖,从未真正消亡!如今修真界巨兽频出,灵气异动,焉知不是妖族卷土重来的前兆?这突然冒出的陆地神仙妖孽,恐怕就是它们放出的探路先锋!”
“陆地神仙境……” 丹辰子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与无力感,“自万年前那场浩劫后,此等境界已成传说。我仙魔两界,纵有几位闭死关的老祖,也无人敢言触摸到此境门槛……若妖族真有此等存在现世,甚至不止一位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但殿内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
这已经不再是仙魔两派争夺资源、地盘的小打小闹了!
这关乎的是整个修真界,乃至依附其存在的凡界,生死存亡的时刻!
若妖族携远古大妖与陆地神仙之威卷土重来……仙魔两道如今这内斗不休、腐朽不堪的现状,拿什么去抵挡?靠那些只会盘剥小宗、争权夺利的所谓巨头吗?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三垣殿。三位执掌仙盟牛耳的宗主,第一次在面对外敌时,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和无措。
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唯有溯影晶石中那道模糊却恐怖的刀芒,在无声地燃烧。
魔教的阴煞殿内气氛同样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海。三人看着手中几乎与仙盟同步获得的情报玉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陆地神仙……妖族……” 魔煞宗长老喃喃自语,粗犷的脸上肌肉抽搐,“妈的!这下麻烦大了!那条矿脉没搞到,反倒可能惹出了更恐怖的东西!”
“查!必须查清楚!” 幽冥殿长老眼中的鬼火剧烈跳动,“若真是妖族……必须立刻禀报老祖!仙魔之争必须暂停!否则……我等皆为妖族口中血食!”
阴九娘枯槁的手指死死捏着玉简,指节发白,浑浊的老眼闪烁着疯狂与不甘:“暂停?说得轻巧!你觉的仙盟那些伪君子会信吗?他们只会把这当成我们魔教新的阴谋!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白发女人!(指清岚)弄清楚她到底是人是妖!若真是妖……或许……” 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危险的算计光芒。
“阿——嚏!”
一声不大不小的喷嚏声,打破了湖畔永恒的宁静。
苏泠揉了揉挺翘的鼻子,玄墨金眸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懊恼,盯着湖面上那根九穗禾鱼竿。就在刚才,鱼漂极其轻微、却无比真实地下沉了那么一丝丝!那感觉……绝对是下面有东西在试探她的新饵料!
结果,她这个喷嚏一打,鱼漂瞬间恢复了平静,连一丝涟漪都没了。
“啊……” 苏泠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点咸鱼特有的慵懒遗憾,“这喷嚏……打得真不是时候。” 她甚至能想象到湖底那条狡猾的九角冥渊鼍正用它那巨大的爪子捂着自家傻孩子的嘴,把它拖回巢穴深处,告诫它远离那个“恐怖的女人”。
她慢悠悠地提起鱼竿,检查了一下那团散发着奇异腥甜气息的饵料团,完好无损。又重新挂好。
但她没有立刻抛竿。而是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陷入了咸鱼式的沉思。
“是不是……”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是在问湖水,“我在同一个地方钓太久了?下面的鱼儿都认得我这个鱼漂了?知道一动就有危险?”
她歪了歪头,银白的长发滑落肩头,云汐送来的午饭与酒坛随意地放在旁边的草地上。
“嗯……有道理。狡兔还有三窟呢,鱼也应该差不多?” 她似乎被自己的逻辑说服了,点了点头,然后慢吞吞地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并不存在的草屑。
她弯腰,一手拎起鱼竿,就地简单的吃了一点午饭后,目光在沉渊湖沿岸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湖泊对面一处相对僻静、水草丰茂的小湾处。
“换个地方试试……” 苏泠迈开步子,踏着湖畔柔软的草地,朝着新的“战略钓鱼点”不紧不慢地走去。阳光洒在她身上,绿白道袍纤尘不染,背影悠闲得与外界那足以颠覆世界的恐慌与猜测,在这片宁静的湖水毫无关系。
她只关心,在新的钓点,那改良过的蚯蚓肉饵,能不能骗到一条傻一点的鱼。苏泠喃喃自语道;
“钓上来就给你放了,我又不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