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微醺,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在这危机四伏、弱肉强食的修仙界,能拥有这样片刻毫无防备的松弛与欢愉,实在是太过难得。雅间内暖香浮动,三人推杯换盏,脸颊都染上了动人的红晕。
凝霜酒量最浅,几杯灵酒下肚,已是眼波流转,娇憨可掬。她与这位初次见面的幽姐姐竟格外投缘,忍不住抱着对方的胳膊,声音软糯糯、带着点小好奇地颤声问道:“幽、幽姐姐~您和我家的苏泠,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妹妹我…我可好奇啦!”
“哦?”幽蔻娘闻言,那双妩媚多情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眼尾微挑,带着促狭的笑意瞟向一旁的苏泠。
苏泠正夹起一箸灵笋,听到这话,动作微微一顿,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扶额,唇角却漾开一丝极淡的、纵容的笑意,对着幽蔻娘微微颔首,示意她但说无妨。
得到许可,幽蔻娘顿时来了精神,她先是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亲昵地揽住凝霜的肩头,仿佛要分享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声音又软又媚:“哎呀呀,好妹妹,这说来可就话长啦~姐姐我跟你的苏姐姐呀,可是相识了几千年之久的老交情了呢!具体哪一年嘛…嗐,光顾着逍遥快活,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呀~”
她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什么惊天秘闻:“姐姐我呀,当年可是噬影鬼宗的长老哦!厉害吧?可惜呢,跟那个古板又小气的宗主合不来,我一气之下呀~就…就稍微‘借’走了宗里的两件小宝贝—一个‘影缚灵环’和一本《吞影炼魂秘录》功法,打算自己出来闯荡一番天地!”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拿了邻居家两颗糖豆,但凝霜听得眼睛睁得圆圆的,噬影鬼宗的至宝…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谁知道那帮家伙那么小气嘛!”幽蔻娘撅起红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不停地派些讨厌的苍蝇来追我,烦都烦死啦!直到那天呀…”她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眼神也飘向远方,带着一丝追忆与悸动,“我被人堵在陨星海边缘,眼看就要倒霉啦…就在那时,你的苏姐姐,就像话本里写的英雄一样,‘唰’地一下就出现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讨厌鬼全都打跑啦!当时姐姐我的心呀,扑通扑通跳得可厉害啦!”
她说着,还夸张地用手按了按自己高耸的胸口,对着凝霜眨眨眼:“不过嘛,姐姐我可是知恩图报的好魔修~可不是那些阴险狡诈的家伙!后来我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建了这个暗街,就四处打听苏姐姐的下落。苏姐姐永远是我这里最最重要、最最特殊的恩人呢!”她说着,又笑着去捏苏泠放在桌上的手,被苏泠无奈地轻轻拍开。
凝霜听得入了神,感同身受,也忍不住倾诉起来:“幽姐姐…仙界,才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好呢…他们、他们也只是把我当成一件好用的工具…”她断断续续地讲起自己在鼎元宗的遭遇,那份被利用、被觊觎的孤独与无奈。
两个经历出奇相似的女子,一时间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再次举杯,杯盏碰撞间,多了几分知己的暖意。
只剩下苏泠在一旁安静地吃着菜,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她并不觉得被冷落,幽蔻娘是她漫长生命中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任、无需戒备的朋友,看到她与凝霜相处融洽,心中只有欣慰。
至于幽蔻娘为何最终没有与她更进一步?那完全是幽蔻娘自己的选择。
当年的她,修为与苏泠堪称云泥之别,她太清楚实力的巨大差距在漫长岁月里意味着什么。她是个聪明又洒脱的女子,深知强求只会让彼此都不痛快,索性将那份朦胧的好感与心动深深埋藏,化作最真挚的友情。能成为苏泠认可的朋友,已是幸事。
而苏泠这个感情上的木头疙瘩,对此竟全然未曾察觉。如今,看到苏姐姐身边有了凝霜这样一位实力、容貌、心性都与她如此相配,又能让她露出柔软一面的人,幽蔻娘是打心眼里为她们高兴。
酒兴正浓时,幽蔻娘忽然起身,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如此良辰,又有佳人在侧,岂能无舞?今日姐姐我高兴,便为苏姐姐和凝霜妹妹舞上一曲,聊表心意!”
说罢,她纤纤玉指一捻,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柄绘着曼陀罗的精致小团扇,轻轻一个响指。雅间内并无乐师,却不知从何处飘来了空灵婉转的丝竹之声,如流水潺潺,似晚风拂柳。
幽蔻娘随之翩然起舞。她的舞姿不似仙界的端庄飘逸,带着魔修特有的妖娆与魅惑,却又丝毫不显低俗。纤腰如柳,不堪一握,随着节奏款款摆动;丰腴有致的身躯在轻纱曼舞间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眼波媚意横流,团扇半掩芙蓉面,欲语还休。每一个回旋,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故事,极尽诱惑,却又带着一种洒脱不羁的自由与热烈。
这是苏泠漫长杀戮生涯中,为数不多愿意静静欣赏、并能从中感受到美的舞姿。
凝霜看得目不转睛,醉意朦胧中拍手轻笑。苏泠则执杯静静看着,玄墨金眸中倒映着那抹翩跹的绛紫色身影,冰冷的心湖仿佛也被这温暖的酒意与友人真挚的祝福所触动,泛起细微而柔软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