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带着月音开溜,倒也不全是借口。此刻,在月寒那占地广阔、布有坚固阵法的专属演武场内,剑气纵横。
月寒手持影蚀身形如电,剑随身走。她并未动用多少灵力,纯粹以剑招演示,但每一式都带着凌厉无匹的意蕴,仿佛能切割光线,吞噬声响。
“看好了,音儿!”月寒清喝一声,剑势陡然一变,身影仿佛融入周遭的光影之中,变得模糊不定,唯有那一道漆黑剑光如同毒蛇出洞,于不可能的角度骤然刺出,速度快到极致,却又带着一股沉凝的破坏力,“此招‘影随形’,重在身法与剑速的极致配合,于光影变幻间觅得一线杀机,乃是《影蚀剑诀》中承上启下的关键!”
她一边演示,一边讲解着运气法门和发力技巧。剑光闪烁间,仿佛连演武场内的光线都黯淡了几分,被那漆黑的剑身所吞噬。
演示完毕,月寒收剑而立,气息平稳,看向正捧着剑谱凝神思索的月音:“如何?这其中的关窍,可能领会?”
月音目光灼灼,盯着剑谱上复杂的运功路线,又回想方才月寒那如鬼似魅的剑招,眼中渐渐泛起明悟的光彩。她用力点头:“师父,我好像明白了!”
说着,她心念一动,身旁的空间微微波动,一柄长剑的虚影缓缓凝聚成形。
正是她的本命武器,噬光剑。
此剑通体如墨,与月寒的影蚀同色,但造型却截然不同。剑身较影蚀更宽几分,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自剑锷处延伸出几道暗金色的玄奥纹路,如同血管般向剑尖蔓延,剑格处镶嵌着一颗幽暗的宝石,仿佛内蕴雷电。整把剑给人一种霸道、深邃又灵动的感觉,这是青岚师叔呕心沥血为她量身锻造,剑成之日便自主产生灵智,与月音心血相连,结缔契约,成为了她独一无二的专属武器。
月音伸手,握住那冰冷的剑柄。就在她五指合拢的瞬间,“铮——!”
一声清越激昂的剑鸣骤然响起,直冲云霄,仿佛沉眠的凶兽骤然苏醒,带着欢欣与战意!噬光剑漆黑的剑身似乎活了过来,暗金纹路流转着微光。
月音深吸一口气,按照方才领悟的关窍,体内金丹运转,灵力奔涌。她手腕一抖,噬光剑化作一道黑色惊鸿,在场中舞动起来。
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便越来越流畅。她的身法也开始变得飘忽,时而如轻烟消散,时而如鬼魅突现,手中噬光剑更是将“影随形”的意境发挥得淋漓尽致,剑光过处,不仅光线被吞噬,连声音都仿佛被吸走,留下一片诡异的寂静领域!
随着她剑招愈发纯熟,噬光剑的威能似乎被进一步引动,剑身暗金纹路光芒大盛。霎时间,演武场上空风云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乌云汇聚,隐隐有雷光闪烁,仿佛天威都被这吞噬光明的剑意所引动!
此时,与天衍宗相隔无尽遥远,被世间遗忘的一角归寂之地。
沉渊湖畔,钓鱼台边正慵懒持竿的苏泠,似有所感,微微抬眸,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落在了天衍宗的方向。
“这波动气息?还有引动天象的剑意……位置是天衍宗?是月寒引起的吗?”她轻声自语,放下了手中的鱼竿,缓缓站起身。
此刻的她,并未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绿白相间道袍,而是换上了一袭蓝粉渐变的流仙长裙。衣裙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与丰盈的曲线,宽大的袖口与裙摆绣着精致的暗纹,随着她的动作流淌着柔和的光泽。
她那一头雪白长发也未像往常般随意披散,而是用一支造型别致的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更衬得她容颜绝世,清冷中平添了几分慵懒与妩媚。
这身打扮,自然是凝霜与幽蔻的杰作。她们二人实在看不下去苏泠万年不变的素净道袍,联手设计了数套衣裙,硬是让她换上了。苏泠虽有些无奈,却也由着她们。
“宗门内,是发生了何事吗?”苏泠将颊边一缕被湖风吹乱的发丝挽至耳后,略一思索,“罢了,也有些时日未见那几个丫头了,便去看看吧。”
她随意地打了一个响指。
身旁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道与她等高的、边缘流转着混沌气息的空间裂缝悄然出现。苏泠步伐从容,缓缓步入其中,裂缝随即在她身后弥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演武场上,月音一套剑法施展完毕,收剑而立。天空的异象也随着噬光剑意的收敛而缓缓散去,重现光明。
她小脸红扑扑的,带着兴奋与期待,像只小鸟般扑到月寒身边,仰着头问:“师父!怎么样?我练得对吗?”
月寒看着徒弟,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满意,她用力拍了拍月音的肩膀。:“好!非常好!远远超乎为师的预期!对‘影随形’的领悟已得其中三味,更能引动噬光共鸣,引发天象,看来你与它的契合度越来越高了。照此下去,接下来就该为你冲击结丹后期做准备了。”
师徒二人便就地坐下,闲聊起来。月音想到一事,忍不住问道:“师父,其实弟子感觉,以我现在的积累和噬光的辅助,就算直接冲击元婴境界,似乎也并非没有可能。为何您和妙音师父一直让我将进阶速度压得如此缓慢?”
月寒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变得认真起来。她看着月音,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音儿,为师并非要压制你的天赋。只是……你幼时经历太过坎坷,心神曾受重创,虽然后来恢复,但那等阴影恐已深种。元婴之境,需渡心魔劫。为师是担心,你冲击元婴时,心魔会利用你幼时的创伤记忆大做文章,形成难以逾越的阻碍。在没有找到万全之法,确保你能安然渡过心魔劫之前,为师不希望你贸然尝试突破。”
月音愣住了,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一点。此刻听师父道出原委,才明白师父们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保护和深谋远虑。心中顿时被巨大的暖流包裹,眼眶微微发热。
“师父……”她哽咽一声,扑进月寒怀里,紧紧抱住她,“原来是这样……师父,您最好了!”
月寒被她抱得一愣,随即眼中也泛起柔和的笑意,轻轻回抱住她:“傻丫头,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弟,不对你好对谁好?”
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刻——
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如星海、威严如苍穹的气息,毫无预兆地降临,瞬间充斥了整个演武场!
月音是第一次感受到师傅和师叔师伯以外如此恐怖的神识与灵力,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本能反应地从月寒怀中弹开,“锵”的一声拔出了噬光剑,剑尖直指气息来源,如临大敌!
而月寒在气息出现的瞬间便已浑身剧震,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激动,目光死死盯住演武场中央那处开始扭曲波动的空间。
“这感知!师尊?!”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有些变调。
空间如同帘幕般向两侧分开,一道身着蓝粉长裙、风华绝代的的身影,自混沌中缓步而出。
月寒再也抑制不住,带着哭腔般的激动,高声呼喊出声: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