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钟声尚在空气中悠扬回荡,爱丽丝与安娜已随着人流,踏入了圣爱洛儿学院那恢弘如中世纪殿堂般的中央食堂——【百花祭礼堂】。
今日钟楼的报时似乎比往日急切了几分,不过对于早已习惯了弹性课时的学生们而言,这细微的差别,不过是流淌时光中一个无关紧要的涟漪。
“诶?今天没有罗勒叶千层面吗?”安娜踮着脚尖,在取餐台前张望,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失落,望向那位蓄着浓密、几乎垂至胸口的雪白胡须的胖厨师。
“哎呀呀,亲爱的小姐,可真是不巧,”厨师抚摸着那把引人注目的胡须,圆脸上堆满歉意的、近乎谄媚的笑容,“那美味的小妖精,刚开餐就被前面几批饿坏了的小骑士们‘劫掠’一空啦!”
安娜忍不住对着那张笑脸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呜……明明一周才盼来这么一次……”
她像只被霜打了的粉毛兔子,蔫蔫地挪到两人惯常的靠窗位置。厚重的橡木长桌旁,深色的高背椅透出岁月的沉稳。窗外,盛放的玛格丽特菊在石砌窗台上簇拥成团,将初夏的芬芳与阳光一同慷慨地馈赠进来。
“喏,给。”爱丽丝将一个尚带余温的白色餐盒轻轻放在安娜的餐盘旁。刹那间,浓郁的芝士奶香混合着罗勒特有的植物清气,如同救赎的号角,瞬间吹散了安娜脸上的阴霾。
“哇——!”安娜双眼瞬间被点亮,如同捕获了稀世珍宝,“千层面!它、它怎么‘回心转意’了?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从一位高年级‘重量级’学姐的虎视眈眈下,虎口夺食。”爱丽丝优雅地叉起一块烟熏鸡胸肉,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刚好是最后一盒。不想要?那我……”
“别!”安娜立刻将餐盒护在怀里,孩子气地别过脸,“才不要把它还给你,都沾上我的‘仙气’了!”
“无妨,”爱丽丝抿唇,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我一定会如实禀报川崎麻美学姐,让她特别关照,抽几管血好好测测你此刻飙升的血脂。”
“喂!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坑我啊……”安娜气鼓鼓地抗议。
【暗夜之狼】院区的长桌渐渐被同院的学生们填满,喧嚣的人声如同温暖的潮水。然而,爱丽丝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食堂彼端——那片由精致圆桌构成的【晌午之狮】专属区域。
尽管狼院的餐食已足够丰盛,但狮院的环境显然更添一份贵族式的考究:剔透的水晶杯盛着翻涌细密气泡的香槟,丝滑的液态巧克力在银质喷泉中潺潺流淌,巧夺天工的水晶糖雕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光芒,而每一张铺着雪白亚麻桌布的圆桌上,都静静伫立着一束早已在自然中绝迹的、蓝紫色鸢尾花,神秘而矜贵。
不过,此刻吸引爱丽丝的并非这些奢华陈设。她的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中央圆桌那几位高年级的身影上。
端坐主位的,是“红心之狮”的首席会员,玛格丽特·格莱苏聂奇。她身旁的尚雯·霍茨普尔同样气度不凡。两人身着镶有繁复金边纹样的深红色学院制服,在透过高耸彩窗的光线下,宛如沐浴在圣光中的年轻贵族,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与疏离。
对桌,那位以纨绔闻名的金发贵公子卢本哈尔·迪卡沃聂斯,正摇晃着酒杯,对着邻座的两位女生说着什么。他那滑腻如蛇的眼神,毫不意外地引来了对方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蹙眉。
没有看到预期的身影,爱丽丝略显失望地将目光转向更为肃穆的【晨曦之龙】区域。
龙院的席位最少,却自有一股凛然威仪。深沉的墨绿与银灰色调取代了狮院的奢华,桌旗上绣着威严的龙形院徽,如同沉默的守卫。能在此落座的,多是已在学院担任要职或背后有联合政府要员撑腰的学生,气场沉稳,带着不容小觑的锋芒。
然而,爱丽丝的目光在龙院区域仔细逡巡数遍,依旧一无所获。
那两个人……还是没出现……
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涟漪。
“扎(咋)了?看你心不在焉的,魂儿飘哪儿去了?”安娜敏锐地捕捉到爱丽丝游离的眼神,嘴里塞着千层面含糊地问道。
“没什么,随便看看。”爱丽丝迅速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眼前的餐盘,拿起刀叉。只是那飘忽的心思,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依旧系在食堂另一端。
正当刀叉轻碰的细响与低语交织成午间食堂特有的交响时,教师用餐区那扇厚重的橡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位身着深紫色天鹅绒长袍、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她手中捧着一卷泛着岁月光泽的黄皮纸卷,步履虽缓,却自带一股令人屏息的庄重感。正是圣爱洛儿学院资历最深的教导主管——霍普.斯坦福女士。
她并未立刻走向中央的讲坛,而是先停驻在明亮的光线下,脸上漾开一个无比和煦、如同冬日暖阳般的笑容,瞬间抚平了因她出现而引起的小小骚动。
“啊,我亲爱的孩子们,”霍普女士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偌大的食堂,带着长者特有的温厚与一丝狡黠的幽默,“以阿尔弗雷德主教的名义,请原谅我这个老家伙,在最不该打扰的时刻——当你们正与盘中的美味佳肴进行着神圣而愉悦的‘交流’时——冒昧地打断了你们。”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慈祥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尤其在新生们略带紧张和好奇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眼中满是长辈的关爱。
“首先,让我代表学院,向刚刚加入圣爱洛儿大家庭的新同学们,献上最诚挚的问候与祝福。”她微微颔首,姿态优雅,“愿智慧之光指引你们,愿勇气之花伴你们绽放,愿你们在这座古老的殿堂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星辰大海。”
几句温暖的开场,让食堂的气氛变得更加柔和。霍普女士这才缓缓展开手中的黄皮纸卷,神情也转为一种温和的郑重。
“现在,请允许我宣布一项重要的安排。”她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依照学院的年度教学计划,以及《行星联合安全条例》的相关规定,新一批战术共鸣者的筛选测试——‘晶核共鸣仪式’,将于两周后的星耀日(Stellaris Day)上午九时整,在学院穹顶大礼堂正式举行。”
“共鸣仪式”几个字,仿佛带着魔力,让原本还有些松懈的空气瞬间紧绷起来。无数双眼睛聚焦在霍普女士身上,充满了期待、紧张或是复杂的情绪。
“这将是决定你们未来道路的重要时刻。”霍普女士的目光变得深邃而语重心长,“因此,我恳切地建议各位同学,尤其是渴望成为共鸣者的预备驾驶员们,请务必珍惜接下来这宝贵而有限的时间。”
她微微提高了声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请将你们的精力,更多地投入到‘晶核能量学’与‘晶核实验操作’课程的学习与研究中去!
理解晶核的本质,掌握与它沟通的桥梁,这其中的奥妙与沉淀,远比你们想象中更为关键——它不仅关乎能否通过测试,更关乎你们未来驾驭阿尔塔时,能否真正理解其核心,甚至在更广阔的领域,为人类的晶核科技研究奠定基石。”
霍普女士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年轻的热血,看到更深远的未来。她的声音放得更缓,也更沉,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睿智与悲悯:
“孩子们,请永远记住,”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敲在听众的心上,“并非所有人都注定要成为冲锋陷阵的战士。
在阿尔塔的荣光之外,在战场的硝烟之下,还有无数条同样伟大、同样值得尊重的道路在等待着你们去探索。知识的海洋浩瀚无垠,科研的星空璀璨夺目……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宝贵的生命。”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关怀:
“相比起建功立业,我更希望看到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平安、健康、充实地度过在圣爱洛儿的时光,带着智慧与勇气,走向属于你们的未来。生命,永远是最值得珍视的瑰宝。”
语毕,霍普女士再次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和蔼可亲的笑容,仿佛驱散了方才话语中的沉重:“好了,我这个‘搅胃者’的使命完成了。现在,请继续享受你们的美味午餐吧,愿食物赐予你们力量与好心情!”
她优雅地卷起黄皮纸卷,在学生们自发响起的、充满敬意的掌声中,缓缓退回了教师用餐区。食堂里重新响起了交谈声,但霍普女士的话语,尤其是关于“共鸣仪式”和“生命价值”的箴言,已然在每个人心中投下了不同的涟漪。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铺满食堂通往活动场馆的石砌走廊,空气中还残留着食物的余香。爱丽丝与安娜刚走出不远,便被前方一阵刺耳的呵斥截住了脚步。
“干什么!【暗夜之狼】的蠢东西!”尖锐刻薄的声音划破了午后的宁静。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身着昂贵定制校服(此刻却被泼溅的咖啡染上污渍)的卢本哈尔·迪卡沃聂斯,正一脸嫌恶地睥睨着地上。他身后一胖一瘦两名跟班如同忠实的鬣狗,而他们面前,一个明显是低年级的男孩跌坐在地,瑟缩着,显然是被撞倒的。
“你知道我这套校服值多少信用点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卢本哈尔的声音淬着冰。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男孩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恐惧的颤抖。
爱丽丝秀眉微蹙。她认得那人——【晌午之狮】的高年级生卢本哈尔,学院里臭名昭著的恶少,仗着家族在联合学会的盘根错节,向来横行无忌。
“又是他!简直欺人太甚!”安娜气得粉拳紧握,指节泛白,热血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闸门。
“安娜,冷静!”爱丽丝低声制止,手指轻轻扣住好友的手腕,“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漩涡……”
“可是……”安娜眼中映着男孩无助的身影,只见卢本哈尔身旁那个魁梧如熊的跟班“理查”,已狞笑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攥住男孩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将他从地上粗暴地提溜起来。
“不是故意的?”卢本哈尔嗤笑一声,眼神阴鸷,“看来是第一天入学,不懂规矩?没关系,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点代价才能长记性。理查德,教教他!”
理查德狞笑着,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眼看就要砸在男孩惊恐的脸上!
“住手!!”安娜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挣脱爱丽丝的手。
“别急!看那边!”爱丽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再次拽住了她。
——
一只手,纤细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理查即将落下的手腕!
理查德那势大力沉的拳头,竟被硬生生定格在半空!他错愕地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手的主人已顺势欺近,另一只手掌闪电般印在他肥厚的胸膛!
“砰!” 一声闷响!理查德庞大的身躯如遭重锤,踉跄着连连后退,差点将身后的卢本哈尔撞翻。
阳光透过高大的彩绘玻璃窗倾泻而下,在那头如火焰般燃烧的赤红双马尾上跳跃,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少女矫健的身影如同一道燃烧的壁垒,稳稳地挡在了瑟瑟发抖的男孩与凶神恶煞的霸凌者之间。
果然是她……
爱丽丝心中了然。那缺席了午餐的【晌午之狮】风云人物——
伊莲娜·弥尔蒂丝。
深红如宝石的眼眸,流转着轻佻与野**织的光芒,精致如人偶的面庞下,是与之形成极致反差的、玩世不恭又桀骜不驯的灵魂。
她双手随意地插在制服外套口袋里,姿态慵懒,眼神却锐利如刀锋,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灼热的、不容忽视的强势气场,瞬间点燃了压抑的空气,如同划破阴霾的一道炽烈火光。
“啧,幸亏本小姐来得及时,” 伊莲娜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调侃,却像投入油锅的火星,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升温,“不然又让你们几个渣滓得逞了?”
她甚至懒得正眼看对面气急败坏的卢本哈尔,径直侧过身,对地上的男孩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声音放柔了几分:“喂,小狼崽,没事吧?快走,这里交给我。”
男孩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躲进了围观的人群。
“呵,我当是谁?”卢本哈尔稳住身形,强压下狼狈,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冷笑,“原来是被校方扫地出门的弥尔迪斯‘末裔’啊?身为尊贵的【晌午之狮】,却偏袒不知礼数的【暗夜之狼】幼崽?怎么,是嫌自己那点仅剩的名声,被同窗的唾沫星子玷污得还不够吗?”
话语刻毒,直指伊莲娜家族失势的痛处。
“这人渣说什么呢?!”安娜被“暗夜之狼”的侮辱性称呼彻底激怒,几乎要冲出去,再次被爱丽丝死死按住。
“诶——?”伊莲娜夸张地拖长了尾音,涂着张扬混色指甲油的纤指故作姿态地轻掩红唇,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闪烁着恶劣的戏谑,“我还以为呢~上周那个挂着‘开裆裤’、满学院‘风光巡礼’的倒霉蛋儿……才更需要担心‘名声’这种东西吧?”
“噗——哈哈哈!”
围观人群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哄堂大笑,配合着伊莲娜故意拉下眼皮做的鬼脸,卢本哈尔的脸色瞬间由铁青涨成猪肝紫,羞愤欲绝。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理查德!爱德华!给我教训她!往死里打!出事算我的!”他歇斯底里地咆哮。
“是、是!”胖瘦二人组对视一眼,虽有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捏紧拳头,目露凶光地逼向伊莲娜。
“哈!正合我意!憋了一肚子火,正好拿你们活动筋骨!”伊莲娜眼中燃起兴奋的战意,双拳一碰,红发如火跃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她的战意而沸腾起来!人群惊呼着向后退去,让出一片空地,紧张的气氛绷紧到极致——
“住手!”
一声清叱,如同冰泉乍破,瞬间冻结了所有喧嚣!
三记悠远而肃穆的钟鸣,恰在此时回荡于古老的校园上空,如同神谕降临的宣告。
伊莲娜挥出的拳头,被另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擒住!
——
伊莲娜瞳孔骤然收缩!一股熟悉的、带着清冽寒意的触感从手腕处传来,让她鼻息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她猛地转头,视线沿着那只如冷玉般完美无瑕的手向上攀延——
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如同沉静古潭般的黑眸之中。
鼻尖,萦绕着那挥之不去的、清冷而悠远的茉莉淡香。
紧握的拳头,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如同熟透后软化的果实,颓然松开。紧随其后的,是伊莲娜眼中翻涌起的复杂情绪——惊愕、不解、一丝被强行打断的恼怒,以及更深层的、难以言喻的委屈,尽数化为无声的质问,投向那黑眸的主人。
“伊莲娜,够了……”
拥有泼墨般深黑长直发的少女平静地开口。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与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镇住了全场。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深蓝色学院制服胸前,那枚熠熠生辉、象征着权力与秩序的龙形徽章——【晨曦之龙】。
林雨晴。
“林、林雨晴……?!”卢本哈尔的声音瞬间变调,难以抑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整个走廊陷入一片死寂。围观的学生们屏住了呼吸,清晰地意识到事态已升级到何种地步——当【晨曦之龙】的成员,尤其是以铁面无私、手腕强硬著称的这位东方纪检委员亲自介入,其严重性不言而喻。更何况,同时出现的,是学院里最富争议、也最令人忌惮的两位风云人物。
“嚯,居然惹到林大小姐头上……卢公子这次怕是要‘光宗耀祖’了。”有人低声幸灾乐祸。
“天啊,林学姐和伊莲娜学姐同时现身!这场面……太罕见了!”有人压抑着激动窃窃私语。
林雨晴那双沉静如寒潭的黑眸缓缓扫视全场,将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惊讶、畏惧、好奇、幸灾乐祸——尽收眼底。她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蹙痕,显然对这场闹剧和看客心态感到不悦。
“无关人员,立刻离场。”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感,“维持正常教学秩序。”
目光随即转向一直站在外围的爱丽丝和安娜,精准地锁定了她们
“还有你们,”语气平淡却极具穿透力,“为何滞留?此事与你们无关。”
被那目光扫过,安娜和爱丽丝同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被无形的冰针轻轻刺了一下。两人立刻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在对方强大气场下噤若寒蝉,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随着无关者的散去,走廊虽经历短暂骚动,总算勉强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剩下对峙的核心几人。
——
“卢本哈尔·迪卡沃聂斯,理查德·林恩,爱德华·布莱尔。”林雨晴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法官宣读判决书,清晰地报出三人的名字,“恶意寻衅滋事,欺凌低年级同学,严重破坏校风校纪。依据现行校规细则第七章,第十五条,第三款……”
她缓缓松开了握着伊莲娜手腕的手(那只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微凉),一步一步,以稳定得令人心寒的步伐,走向面如土色的三人组。
“你们的行径,已构成足以勒令退学的严重违纪。”
“不……不可能!林、林会长!饶了我这一次!我爸……我爸会打死我的!”
卢本哈尔双腿筛糠般剧烈颤抖,金发下的脸惨白如纸,方才的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极致的恐惧。身后的胖瘦二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抱在一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必须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微微侧首,对身后两名同样身着深蓝制服、佩戴龙徽的女生——一位是比她矮半头、有着酒红色波浪长发、嘴里似乎还嚼着泡泡糖,神情慵懒的娇小少女薇拉·海瑟薇儿;另一位则是留着利落短发、表情严肃干练的德洛丽丝·芙卡西里——简洁清晰地吩咐:
“薇拉,德洛丽丝。带他们去‘静思室’(The Reflection Chamber),详细笔录事件经过,依据《学生违纪惩戒条例》附录三,启动相应处置程序。”
“是,雨晴学姐。”德洛丽丝肃然应道。
“好嘞~”薇拉懒洋洋地应着,吹出一个粉色的泡泡,“啪”地一声破掉,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面无人色的三人面前,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却令人心底发毛的笑容:“走吧,三位‘贵客’~ 友情提示哦,静思室最近……好像闹老鼠呢~希望你们别怕黑哦?”
三人如同被押解的囚徒,在薇拉和迪乐丝的“护送”下,垂头丧气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
处理完滋事者,林雨晴缓缓转过身。
走廊的光线似乎在她转身的瞬间变得更加清冷。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那个火焰般的身影上。
“至于你……”
林雨晴与伊莲娜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伊莲娜紧抿着唇,倔强地迎视着那双深潭般的黑眸,一言不发。但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红瞳深处,翻腾着被强行压下的怒火、难以言说的委屈,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对方掌控节奏的不甘。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激烈的气场碰撞。
林雨晴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难辨,片刻后,用那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平静语调,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下课后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