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午间活动结束还有半小时】
安娜独自走在铺着光洁大理石的学院长廊里,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影。她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粉色的发梢,心里的小算盘拨得飞快:
“唔…是不是该为之前的偏见,正式向伊莲娜学姐道个歉呢?顺便……试试看能不能邀请她参加周末我们狼院的【橡木桶派对】?她今天真的好帅……”
念头刚起,一个如同骤然拔高的烈焰、裹挟着滚烫怒气的名字,便在人流渐疏的走廊尽头炸开:
“林雨晴!”
伊莲娜的声音如同骤然拔高的火焰,在人流渐疏的走廊里炸开,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让刚伸出墙角半米的粉色猛地回缩。
天!怎么会这么巧?! 她背靠着冰凉的石墙,心有余悸地按住胸口,大气也不敢出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林雨晴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深蓝色的制服衬得她身形愈发挺拔如松。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姿态是无可挑剔的端庄,那双沉静的深黑色眼眸直视着伊莲娜燃烧的红瞳,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涟漪,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学院自有其运行的法则。作为纪律委员会的执行委员,维护秩序,是我的职责所在。”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精准地刺向伊莲娜。
“况且,若非我及时介入,你以为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卢本哈尔三人此刻的‘静思之旅’,便是最直接的警示。”
“哈!鬼才在乎什么下场!”
伊莲娜嗤笑一声,双手叉腰,火焰般的红发在静止的空气中仿佛都在燃烧。
“我是在保护被欺负的同学!顺手教训那几个人渣,天经地义?凭什么连我也要跟着倒霉?!”
“以暴制暴,其行径与施暴者何异?”
林雨晴的声音陡然冷冽,如同冰川深处裂开的寒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冷意。
“更何况,伊莲娜·弥尔蒂丝,你的恣意妄为,你的枉顾规则,才是对‘弥尔蒂丝’这个守护者之名最大的亵渎!”
“‘放任**者横行,坐视弱小者哀鸣’——” 伊莲娜毫不退缩地踏前一步,红瞳中燃烧着近乎悲怆的烈焰,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冰冷的空气里,“这才是真正辱没了弥尔蒂丝世代守护的意义!”
“够了!”
林雨晴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瞬间冻结灵魂的威严。她微微抬高下颌,深蓝制服前那枚象征秩序与权力的龙形徽章,在廊顶吊灯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不容逼视的光芒。
“认清你的位置,弥尔蒂丝女士。此刻与你对话的,是学院纪律委员会的执行委员。校方对你过往屡次三番的违纪行为给予从轻处置,已是念及旧情、网开一面的最大宽容!”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氧气,凝固成坚硬的冰层。两人之间无声的激烈碰撞,如同亘古对峙的火山与冰原,一方是灼热到能焚毁一切的岩浆,一方是冰冷到能冻结灵魂的极寒。无形的气场挤压着空间,连廊外的阳光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
林雨晴率先移开了视线,仿佛那灼热的红瞳会烫伤她冰封的表面。她侧过身,目光投向走廊尽头悬浮的光流指示牌,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拒人千里的疏离:
“我还有委员会议和体能特训,失陪了。”
她迈开步伐,深蓝色的裙摆划出一道利落、冰冷的弧线。鞋跟敲击在光洁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在骤然死寂的长廊里清晰回荡,如同倒计时的钟摆,一下,又一下。
就在那抹深蓝即将融入转角浓稠阴影的刹那——
“当初……”
伊莲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被砂砾磨砺过的沙哑,和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被强行压抑的颤抖,
“……当初的不告而别……对你而言,也算是一种‘宽容’吗?”
林雨晴的脚步,极其短暂地、细微到如同错觉般,顿了一下。只有那瞬间绷紧如弓弦的肩线,和交叠在身前、微微收拢以至于指节泛白的指尖,泄露了冰层之下那转瞬即逝的、汹涌的暗流。
但她没有回头。没有一丝停顿。仿佛那饱含千钧之力的质问,只是拂过耳际的、微不足道的尘埃。
下一秒,她已恢复了那磐石般的步伐,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深处,只留下冰冷的空气和悬浮光流细微的嗡鸣。
……
走廊彻底安静下来。伊莲娜独自站在原地,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她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翻腾的郁结与冰寒强行压下。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从一根粗大的罗马柱后,一个粉色的小脑袋正小心翼翼地探出来。
“哦?” 伊莲娜瞬间切换了表情,脸上扬起一个略显夸张、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痞气笑容,红瞳里的火焰仿佛从未燃起过,“是你啊,粉毛小狼崽~ 躲在那里看戏呢?”
“唉呀呀~”
伊莲娜夸张地叹了口气,抬手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额前那缕火焰般的碎发,笑容里刻意染上了轻松和无奈,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撕裂空气的对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
“让你看笑话啦~ 别往心里去啊。” 她朝着林雨晴消失的方向努了努嘴,语气故作轻快,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又有点麻烦的熟人,但眼底深处飞快掠过的那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却出卖了她,“那家伙嘛……就那样,永远端着副冷冰冰的架子,开口闭口都是规矩条例……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啦!”
“那个……” 安娜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小步靠近。
突然,她对着伊莲娜,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伊莲娜学姐!”
在伊莲娜明显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安娜硬着头皮,语速飞快但清晰地继续说道:
“之前……我对您有很大的误解!听信了那些不好的传言,以为您……您是个仗势欺人的恶霸……可是今天!我亲眼看到了!看到您不顾危险,挺身而出保护那个被欺负的低年级同学……”
“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我为自己之前的偏见向您郑重道歉!”
她直起身,粉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真诚和一丝期待,声音也轻快了一些:
“另外……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我想正式邀请您参加我们【暗夜之狼】本周末举办的【橡木桶派对】!如果您……您不介意的话……希望您能拨冗出席!”
“哦!原来是这事儿啊!” 伊莲娜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额头,脸上那点残留的阴霾彻底被爽朗(或者说刻意爽朗)的笑容取代,红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跳跃,“哎呀,那些风言风语,我平时就当是苍蝇嗡嗡叫,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懒得搭理!嘴皮子再厉害,哪有拳头讲道理来得痛快,对吧?”
她豪气地一挥手,随即又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遗憾:
“至于派对嘛……啧,这次怕是不行咯,抱歉啊小狼崽~” 她指了指自己,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最近……得养养伤,得遵医嘱。”
“诶?!” 安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伊莲娜,“学姐您受伤了?怎么伤的?严重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 伊莲娜摆摆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就是……嗯,暂时得跟酒精这玩意儿说拜拜了。”
“噢……” 安娜了然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但很快又被真诚的笑容取代,“那学姐您好好休养!身体最重要!等您好了,随时欢迎来玩!”
伊莲娜看着眼前这个真诚又有点冒失的粉毛学妹,红瞳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冰冷,似乎被这纯粹的关心融化了一点点。她抬手,像对待小动物一样,随意地揉了揉安娜蓬松的粉色发顶:
“行~ 承你吉言!快去吧,小狼崽,别耽误了下午的课。另外……”伊莲娜顿了顿,红瞳中透着难以察觉的黯淡,“你不必为了没有做过的事道歉。毕竟,世界上很多真正该道歉的人……反倒从来不懂得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