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晃眼的红色？不是血，是头发。蓬松的、带着自然卷的红发，像一团温暖的火焰，几乎蹭着她的脸颊。诺诺的脑袋就枕在她病床边的胳膊上，侧着脸，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
路明菲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咚咚咚地狂敲起来，震得她胸口发麻。诺诺…守着她？靠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诺诺发丝间淡淡的、清爽的柑橘洗发水味道，混着消毒水味，形成一种奇异的安心感。脸颊瞬间有点发烫，她赶紧屏住呼吸，生怕吵醒了对方。
“嘶…”刚想动一动僵硬的脖子，一阵剧烈的、仿佛被攻城锤砸过的钝痛猛地从后脑勺炸开！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泪花差点飙出来。
这动静立刻惊动了床边的人。诺诺猛地抬起头，额头上还压着几道浅浅的红印。她眼神有点迷茫，像是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紫罗兰色的眸子蒙着一层水汽，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多了点懵懂的柔软。这难得一见的迷糊样子，让路明菲看得呆了一瞬。
“衰仔？”诺诺甩了甩脑袋，红发晃动，眼神迅速聚焦，恢复了惯有的清明。她皱着眉，伸手就探向路明菲的额头，“鬼叫什么？脑子没烧坏吧？”
微凉的手指贴上皮肤，路明菲像被电了一下，身体瞬间僵住，脸更红了。“没…没烧…”她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刚醒的虚弱，“就是…头好痛…”
诺诺的手顿了顿，似乎感受了下温度，才收回去。“活该。”她哼了一声，语气却不像责备，“在考场上跟桌子有仇？撞那么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头铁？”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柔软的腰线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校服衬衫下摆微微掀起一小截。
路明菲看得有点傻眼，赶紧挪开视线，心里的小鹿又开始瞎蹦跶。“我…我也不知道…”她小声嘟囔，努力回想，“就…眼前全是…好可怕的东西…然后就…好痛…”
“可怕的东西？”诺诺挑眉，走到窗边，哗啦一下拉开了百叶窗。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把整个病房照得亮堂堂的，也驱散了最后一丝沉郁。她逆着光，轮廓镶着一圈金边，红发像燃烧的火焰。“比如？沉没的青铜城？燃烧的天空？还是…某个欠揍的小鬼？”她回过头，嘴角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意有所指地瞥了路明菲一眼。
路明菲心头一跳！诺诺怎么知道？不对，她最后好像喊了路明蕾…她紧张地揪紧了被单：“诺诺姐…我…我考砸了是不是？我什么都画不出来…后来…后来画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要被退学了？”
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了她。S级？狗屁S级！她连个像样的龙文都看不到！最后还发疯把试卷戳破了！
诺诺没立刻回答，只是抱着手臂，斜倚在窗边，阳光在她侧脸上跳跃。“退学？”她嗤笑一声，带着点“你傻了吧”的意味，“衰仔，你知道你那张‘鬼画符’现在是什么待遇吗？”
路明菲茫然地眨眨眼。
“曼施坦因老头脸都绿了，抱着你那破卷子像抱着传国玉玺，连夜坐专机飞本部找校长去了！”诺诺的语气带着点夸张的幸灾乐祸，“古德里安教授激动得差点当场心脏病发，嚷嚷着要去校史馆给你刻名字！至于退学？呵，你现在可是卡塞尔的‘珍稀动物’，谁敢动你？”
“啊？”路明菲彻底懵了。鬼画符？传国玉玺？珍稀动物？信息量太大，她的小脑袋瓜有点处理不过来。不是搞砸了吗？怎么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砰！”
病房门被一股蛮力撞开，一个金灿灿、活力四射的身影炮弹似的冲了进来，差点带倒了门边的输液架。
“S级小可爱！我的宝藏女孩！你终于醒了！！！”
芬妮尔·冯·弗林斯顶着她那头标志性的乱糟糟金发，像一阵裹挟着爆米花香气的旋风扑到了床边。她今天穿了件印着巨大笑脸彩虹独角兽的卫衣，破洞牛仔裤，脚上依旧是那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散发着诱人的烘焙甜香。
“快！让学姐看看！脑子撞坏没？”芬妮尔完全无视了旁边诺诺警告的眼神，伸出爪子就想往路明菲头上摸。
“芬妮尔！”诺诺没好气地出声制止。
“哎呀，关心学妹嘛！”芬妮尔讪讪地收回手，碧绿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路明菲，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啧啧啧，脸色还是有点白，不过比昨天好多了！昨天你被抬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惨白哦，跟刚出土的小僵尸似的，可把学姐心疼坏了！”她说着，变戏法似的从纸袋里掏出一个热气腾腾、撒满糖霜的巨大甜甜圈，不由分说塞到路明菲手里，“来！补充能量！学姐特意去山下那家网红店排了一小时队抢的！招牌巨无霸糖霜炸弹！”
甜甜圈沉甸甸的，散发着罪恶的香甜气息。路明菲捧着它，有点手足无措。“谢…谢谢学姐…”
“别客气！以后学姐罩着你！”芬妮尔拍着胸脯，卫衣上的独角兽都跟着抖了抖。她又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哎，你知道吗？你火了！彻底火了！守夜人论坛都炸锅了！标题全是‘惊！S级新生考场画出禁忌图腾！’、‘路明菲：是天才还是怪物？’、‘解密3E考试现场那令人窒息的刮擦声！’…啧啧，学姐我的新闻部首页都快被刷爆了！访问量创新高啊！”她兴奋得手舞足蹈，兔子拖鞋啪嗒啪嗒响。
路明菲听得脸都白了。禁忌图腾？怪物？她果然还是闯祸了！她下意识地看向诺诺寻求帮助。
诺诺翻了个白眼，走过来一把夺过路明菲手里的甜甜圈，自己咬了一大口，糖霜沾了点在她嘴角。“少听她危言耸听。”她嚼着甜甜圈，口齿不清地说，“论坛上那群人，闲得蛋疼。芬格尔，你再吓唬她，信不信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