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尔立刻捂住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但碧绿的眼睛里依旧闪烁着八卦之光。
“不过…”诺诺咽下甜甜圈，舔了下嘴角的糖霜，目光落在路明菲依旧苍白的脸上，紫罗兰色的眼眸深了些，“‘S级’这顶帽子，算是给你焊死在头上了。以后想低调？难了。”她语气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提醒。
路明菲的心沉了沉。S级的光环…听起来好可怕。她只想当个安静的衰仔，缩在角落偷偷看着诺诺姐就好啊！为什么要把她推到聚光灯下？
“咚咚。”
两声克制的敲门声响起。
病房里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芬妮尔立刻站直，把兔子拖鞋藏到病床下，努力装出一副“我是正经学姐”的样子。
门被推开，苏茜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搭配浅咖色的长裙，栗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气质温婉得像一幅静物画。她手里捧着一小束淡紫色的风信子，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路明菲同学，感觉好些了吗？”苏茜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楚会长让我代表狮心会来看看你。”她把花束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清新的花香立刻中和了消毒水和甜甜圈的味道。
楚会长？楚子涵？路明菲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往门口瞟了一眼。没看到那个冷冽的身影，她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说不清的失落？赶紧把这奇怪的念头甩开。
“好…好多了，谢谢苏茜学姐，谢谢…楚会长。”路明菲小声道谢。苏茜学姐真的好温柔啊，像邻家大姐姐。
“没事就好。”苏茜微笑着，目光温和地扫过路明菲，“考试的事情别太担心。你的试卷…很特别。教授们会妥善处理的。”她的话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特别？是特别恐怖吧！”芬妮尔忍不住小声嘀咕，被诺诺一记眼刀瞪了回去。
“对了，”苏茜像是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资料，“这是下周《龙族谱系学导论》的课程提纲和参考书目，曼施坦因教授让我带给你的。他说…希望你好好准备。”她把资料放在风信子旁边，笑容依旧温和，但路明菲莫名觉得那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同情？
好好准备？路明菲看着那厚厚一沓资料，眼前一黑。刚出考场就布置作业？教授们是魔鬼吗？头好像更痛了…
“哎呀呀，路学妹刚醒就布置作业，曼施坦因老头也太不近人情了！”芬妮尔立刻跳出来打抱不平，凑到苏茜旁边，“苏茜学姐，笔记借我抄抄呗？哦不，是借路学妹参考参考！她需要照顾嘛！”
苏茜无奈地笑了笑：“芬妮尔，你自己的作业…”
“我那是为了新闻事业！深入基层！体验民生！”芬妮尔义正言辞。
病房里又恢复了点轻松的气氛。诺诺靠在窗边，小口咬着剩下的甜甜圈，阳光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红发耀眼。苏茜微笑着和芬妮尔说着话。路明菲看着这一幕，心头那沉甸甸的恐慌和茫然，似乎被这温暖的晨光和朋友们（？）的关心驱散了一点点。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的光线似乎被什么挡住了。
路明菲下意识地望过去。
一个高挑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走廊的光源，轮廓有些模糊。墨黑的狮心会校服，束起的黑发，身姿挺拔如松。即使看不清脸，那股熟悉的、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冰冷而强大的气场，瞬间让病房里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楚子涵。
她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距离，精准地落在了病床上的路明菲脸上。
那目光不再是考场上的纯粹审视，也不再是医务室门口的复杂探究。路明菲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那熔金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沉淀着更沉重、更难以解读的东西。像在确认她的状态，又像在无声地询问着什么，关于那些可怕的幻象，关于那张划破的试卷，关于…她本身。
被这样专注地凝视着，路明菲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脸颊又开始发烫，心跳也乱了节奏。她慌乱地垂下眼，不敢与那目光对视，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
苏茜和芬妮尔也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停止了交谈。芬妮尔缩了缩脖子，往诺诺那边靠了靠。诺诺则停止了咀嚼，微微眯起眼，看向门口的身影，红唇抿成一条意味不明的线。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楚子涵的目光在路明菲身上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长到让路明菲几乎要窒息。然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像是确认了什么。接着，便如同她来时一样无声无息，转身离开了。黑色的身影融入走廊的光线里，消失不见。
那冰冷而专注的视线消失了，但路明菲却感觉背上仿佛还残留着被注视的灼热感。她松了口气，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啧。”诺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把最后一点甜甜圈塞进嘴里，“冰山探病，真是别具一格。”她拍了拍手上的糖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还有点愣神的路明菲。
“行了，衰仔，别发呆了。”诺诺伸出手，这次不是探额头，而是带着点粗鲁地揉了揉路明菲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动作却意外地没有很用力，“S级的‘光环’你算是戴稳了。以后的日子…”她顿了顿，紫罗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路明菲看不懂的复杂光芒，嘴角却勾起一抹惯有的、带着点挑衅和玩味的笑容。
“…自求多福吧。”
阳光透过窗户，正好落在诺诺带笑的嘴角和路明菲茫然的脸上。百合花的清香、甜甜圈残留的甜腻、消毒水的冷冽，还有那刚刚离去、却仿佛无处不在的冰冷注视…各种气息交织在一起。
路明菲捧着芬妮尔塞给她的另一个小蛋糕，看着诺诺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头顶残留的、属于诺诺的温度和触感，再想想门口那道冰冷的视线，以及苏茜学姐留下的那厚厚一沓资料…
S级的光环？
她只觉得脖子好沉，未来一片“阳光明媚”的…阴影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