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菲还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诺诺靠近。诺诺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雨后森林的冷冽清香瞬间包裹了她。诺诺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和一丝暧昧的狎昵，轻轻挑起路明菲的下巴，迫使她惊恐的、湿漉漉的眼睛对上自己的视线。
“呵…”诺诺轻笑出声，声音带着慵懒的磁性，如同羽毛搔刮过心尖，“胆子不小嘛，衰仔？”她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路明菲发烫的耳廓，清晰地看到她小巧的耳垂瞬间红得滴血。
“行啊，”诺诺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人耳边，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决断，“我答应了。”
这是对凯撒琳主权最直接的、公开的、极具羞辱性的挑战！百合修罗场的引信被彻底点燃！
凯撒琳没有愤怒，没有失态。她甚至没有再看诺诺和路明菲一眼。那张绝美的脸上，连冻结的弧度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大理石雕塑般的完美冰冷。唯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光芒锐利到了极致，如同极地冰盖下折射出的、足以切割灵魂的寒光。
她缓缓地、极其优雅地，如同最尊贵的女王在巡视她疆域的边界，转身。
“很好。”
仅仅两个字，从她完美的红唇中吐出，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却蕴含着足以冻结一切的恐怖风暴。那两个字，是终局的宣判，是后续无穷麻烦的序章。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哒、哒、哒…”在死寂得落针可闻的中庭里，清晰得令人心悸。每一次声响，都像踩在所有人的神经末梢上。她没有回头，金色的背影在阳光下耀眼得刺目，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毁灭性的优雅，一步步消失在通往学生会大楼的廊道阴影里。阳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冰冷的影子。
直到那压迫感十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压抑的、爆炸般的议论声轰然响起，如同沸腾的开水。
“天啊！她真敢！”
“诺诺学姐答应了？！当众打凯撒琳主席的脸？！”
“完了完了！这…这路明菲死定了！”
“修罗场！世纪修罗场！”
在喧嚣和混乱中，楚子涵并未立刻离开。她的目光，如同两道熔金的烙印，紧紧锁在路明菲身上。看着这个刚刚在凯撒琳女王的绝对威压下瑟瑟发抖、如同暴风雨中飘摇小草的女孩，看着她此刻被诺诺挑起下巴、脸颊绯红、眼神慌乱却依旧带着一丝残存的倔强和孤勇的模样。路明菲此刻脆弱与勇气交织的姿态，像一颗投入冰封湖面的石子，意外地在她心底那片沉寂的冰原上，激起了一圈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那双熔金的眼眸深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流淌出比之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探究、困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怜惜的微光。这眼神与雨夜高架桥下那个模糊的、绝望的少女影像悄然重叠。
最终，楚子涵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无声地看了路明菲最后一眼，如同要将这个画面刻印在眼底。她沉默地转身，墨黑的制服下摆划出一个冷硬的弧度，像收鞘的利剑，无声地融入了喧嚣的人群背景，留下一个令人心悸的、冰冷的余韵。
“还傻站着？”诺诺带着笑意的声音拉回路明菲的魂。她放下了挑着路明菲下巴的手指，转而极其自然地抓住了她冰凉汗湿的手腕。那掌心带着不容置疑的温热和力量。
路明菲被那滚烫的掌心烫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诺诺握得更紧。“诺…诺诺姐…我…” 她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刚才那点孤勇像被戳破的气球，只剩下后怕和巨大的羞耻，“我是不是…闯大祸了？”
“祸？” 诺诺嗤笑一声，侧过头，红发拂过路明菲的肩头，带来一阵微痒的悸动。“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一个衰仔操什么心？” 她紫罗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再说了，祸都闯了，现在才怕？晚了！”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路明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明艳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让那双深邃的眼睛更显神秘。她微微倾身，凑近路明菲耳边，压低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气息，清晰地钻进路明菲的耳蜗：
“记住，衰仔。特权是你自己挣来的，”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路明菲紧攥着钥匙和车钥匙的拳头，“怎么用，也是你自己的事。凯撒琳的话…”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当耳旁风听听就好。她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跟谁约会？”
那声“约会”被她咬得又轻又暧昧，像一根羽毛搔刮着路明菲最敏感的神经。路明菲的脸瞬间爆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几乎要冒烟。她能清晰地闻到诺诺身上那股混合了阳光、橡树叶和某种独特冷香的复杂气息，脑子晕乎乎的，像喝醉了酒。
“走，” 诺诺重新拉起她的手，这次的动作带着点不容置疑的亲昵，手指甚至轻轻摩挲了一下路明菲冰凉的手背，“约会时间到。让姐姐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特权’该怎么挥霍。”
红发在她肩后跳跃，像一面胜利的旗帜，又像一团燃烧的、引路的火焰。路明菲跌跌撞撞地被拉着走，手腕被诺诺握得发烫。身后是尚未平息的喧嚣漩涡，眼前是诺诺挺拔而耀眼的背影。
她能感觉到无数目光黏在背上，像无数根冰冷的针，但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和诺诺那句带着狎昵的“约会时间到”，又像一剂强心针，让她混乱的心跳奇异地找到了某种狂乱的节奏。恐惧、羞耻、巨大的不真实感，还有一丝丝…破茧般的、灼热的悸动，在她胸腔里疯狂搅拌。
阳光穿过橡树浓密的枝叶，在她们前行的路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如同一条通往未知、布满荆棘却也闪烁着致命诱惑的花路。
路明菲偷偷抬眼，看着诺诺被阳光勾勒出的、线条优美的侧脸轮廓，感受着手腕上那不容置疑的牵引力，心里那只名为“妄想”的小鹿，又开始在名为“诺诺”的草原上疯狂蹦迪。完了，她想，这次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