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学姐！你别发了！”路明菲急得去抢芬妮尔的键盘，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都是假的！胡说八道！”
“哎呀，玩玩嘛！较什么真！”芬妮尔灵活地躲开她的手，眼睛发光，“论坛就是这样，真的假的混在一起，才有意思嘛！你看，连凯撒琳主席都有人拉CP了，这说明大家爱你啊师妹！”
这算什么爱？！路明菲只觉得窒息。
就在这时，一个刚刚刷新出的新帖子以惊人的速度被顶了上来，标题血红——《【实锤】【怒】某S级心机婊曝光！竟在诺诺学姐生日宴后私下哭泣卖惨，疑为挑拨诺诺学姐与凯撒琳主席关系！》。
路明菲点开帖子的手都在抖。主楼竟然贴出了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正是生日宴那晚，她独自一人躲在湖边角落，扶着栏杆哭泣的背影！照片拍得极其清晰，甚至能看清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脸上依稀的泪光！背景里远处宴会厅的璀璨光芒，更加衬托出她身影的孤寂和可怜。
发帖人ID“正义的路人甲”，言辞激烈地指责她用心险恶，故意选在能被发现的地方哭泣，演一出苦情戏，试图引起诺诺的怜悯，破坏诺诺和凯撒琳的感情。
下面的回复瞬间爆炸，各种恶毒的猜测和辱骂潮水般涌来。
【我就说她是白莲花！】
【吐了，真能演。】
【心疼诺诺学姐和凯撒琳主席，被这种心机女缠上。】
【S级就能为所欲为？滚出卡塞尔！】
路明菲看着那些冰冷的文字，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那一刻的伤心和绝望是那么真实，却被如此扭曲和践踏。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视线变得模糊。
“我…我没有…我不是…”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靠！这哪个孙子发的？！”芬妮尔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皱起了眉头，“玩归玩，闹归闹，拿人家哭鼻子照片说事就过分了啊！”
她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试图用小号带节奏反驳，但恶评增加的速度远远超过她的操作。
就在路明菲几乎要被这铺天盖地的恶意淹没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名为《【实锤】【怒】某S级心机婊曝光！》的帖子，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不是沉帖，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连同下面几百条恶毒的回复，也一并被抹去。
论坛出现了瞬间的凝滞。然后新的帖子冒了出来：
【？？？我刚看的那个帖子呢？】
【被删了？谁干的？】
【权限狗出动？S级背景这么硬？】
【肯定是诺诺学姐看不下去了！护妻狂魔上线！】
【也可能是零女王的手笔？冰山一怒，伏尸百万？】
【赌五毛是凯撒琳主席删的，家丑不可外扬？】
猜测众说纷纭，但那个充满恶意的帖子确实不见了。紧接着，好几个跳得最欢、骂得最狠的ID纷纷显示【该用户已被禁言】。
这场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的风波，让论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和新的猜测之中。
路明菲呆呆地看着屏幕，脸上还挂着泪珠，完全搞不清状况。
芬妮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几条禁言公告：“啧…有意思。这删帖禁言的手腕，又快又狠，不像一般版主…难道是…”她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算计的光芒，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路明菲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进来一条新消息。
发信人——诺诺。
内容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开门。”
路明菲的心猛地一跳，也顾不上论坛的风风雨雨了，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到宿舍门口，颤抖着手打开了门。
诺诺正斜倚在门框上，一身红色的机车皮衣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扎眼。她手里把玩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似乎是某个U盘。看到路明菲红肿的眼睛和惊慌失措的表情，她挑了挑眉，紫罗兰色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
“瞧你这点出息。”她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点嘲弄，却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几句闲言碎语就哭鼻子？以后怎么跟我混？”
她不等路明菲回答，忽然伸出手，不是捏下巴，而是用指尖极其快速地、轻轻擦过路明菲湿润的眼角，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鲁的温柔。
那微凉的指尖触感让路明菲浑身一颤，忘了哭泣。
诺诺收回手，将那个U盘抛给路明菲：“拿着。”
“这…这是什么？”路明菲手忙脚乱地接住。
“某个不开眼的家伙偷拍你、还敢发论坛的‘原片’和一些‘小礼物’。”诺诺说得轻描淡写，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又嚣张的弧度，“怎么处理，随你。是扔了还是留着以后‘报答’他，都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路明菲依旧苍白的脸，忽然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气息拂过路明菲的耳垂：“不过，衰仔，给我记住了。”
“能欺负你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的、不容置疑的磁性，“只有我。”
说完，她拍了拍路明菲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红发甩出一道潇洒的弧线，消失在走廊尽头。
路明菲呆呆地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还带着诺诺体温的U盘，眼角被擦过的地方仿佛还在发烫。心里那片刚刚被冰水浸透的荒原，像是被这团突如其来、霸道又不讲理的火焰掠过，变得一片混乱，冰火交织。
论坛上的腥风血雨似乎还在耳边嗡鸣，但此刻，那些恶意的声音仿佛被隔开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她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U盘坚硬的棱角硌着掌心。
芬妮尔探过头来，眼睛亮得吓人：“哇哦…正宫出手，就是不一样…师妹，你这修罗场，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路明菲把脸埋进膝盖里，发出一声不知是呜咽还是别的什么的、含混不清的声音。
卡塞尔的夜，还很长。守夜人论坛的灯火永不熄灭，照见人心最隐秘的角落，也照见少女们之间，那些复杂难明、悄然滋长的情愫与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