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托尼斯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吗？”
里面迟迟没有人回应。
托尼斯和银月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便跨门而入。
屋内的空间不大，而且杂物众多，显得有些拥挤，到处都是散落在地面的羊皮卷和泛黄的纸张，堆放在角落的草药也尽数枯萎，窗子上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你确定这里有人吗？”银月问道。
“我...我不知道。”托尼斯正看着随手刺地上捡起的纸张，上面数字的符号实在是太令他熟悉了。
没错，这里果然就是...
“有客人来了吗？”
苍老的声音在房间的深处传来，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从阴影中慢慢走出。
映入眼帘的，便是老人那与众不同的，如同鹰嘴般的大鼻子。
“你就是这里的医生？”银月见状，笑着和他打招呼，而她刚准备抬起手，就被托尼斯按住了。
她能感到对方的手掌隐隐传来颤动。
“是谁要看病？”老人瞥了托尼斯一眼，笑道：“给给给~莫非是这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小鬼吗？”
“是这个东西...”银月拿出了一个大方盒，她打开封顶，顿时一股寒气喷涌而出。
“哦？你是想要这个当做药引子啊，这种东西对人来说确实是大补之物，不过如果给他服下，以他的身体可是承受不住的哦。”
“不是！这是我身上的，我要把它放回我原来的位置，是修复，复原，你懂吗？”
“嘶...”
老人偏了偏头，这才注意到少女身后的尾巴。
“原来如此，那你们跟我来吧，这个手术可能会有些麻烦呢。”
老人转头走近里面的房间，敲击了下旁边的墙，一个可活动的暗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去地下室，哪里空间更大。”
在前往地下路途中，老人漫不经心的询问着银月他们的一些情况，比如那东西是什么时候脱离身体的，还有银月自身的年龄，其他的健康状况。
这听上去确实是一个医生面对患者时该有的习惯。
少女都毫不掩饰地一一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她很在意自从进来后，托尼斯就一直待在她身后，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随着走廊尽头的门缓缓打开后，银月就看到了一个洁白，干净的房间，以及迎面而来的酒精味，让她一时感到很不舒服。
“你的情况我大概知晓了，无论是意外还是人为，我得先确认切口是否平整。”
“确认切口？你的意思是让我变成龙身吗？”
“手术的时候肯定不能让你保持人形，那尺寸也不符合啊。”老人笑道：“我说的切口，只是那上面的而已。”
“麻烦了。”银月将装有龙荔枝的盒子交给了老人，在他暂时离开后，便转身面向托尼斯。
男人呆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一言不发。
直到银月用尾巴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到底怎么了？从刚开始到现在...”
“银月...”
“嗯？”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托尼斯抬起脸，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
“你说什么？”
“别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的。”
此言一出，银月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她半扼着手掌，只需要轻轻一抓，就可以拧断对方的脖子。
反正自己也已经到了这里，托尼斯来说已经没用了。
“如果是刚认识那会，你要是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你也不会和我走到今天。”银月冷冷地说道：“因为我真的会杀掉你。”
托尼斯撇过脸，他低垂的眼眸中尽是纠结之色，但他似乎并不想给银月看到。
“呵呵，我开玩笑的而已啦。”托尼斯抬起脸，苦笑道。
“哼，希望如此。”银月轻抚着他的肩膀，言语柔和了几分，“但换句话说，既然你能和我走到今天，走到这里，是说明我们这一路上都是相互信任，别忘了，我的龙鳞还在你身上呢，那可是最好的一块。”
“银月，我...”
轰隆隆——
蓦然间，房间传来巨大的声响，一面墙壁缓缓退下，暴露出里面各种前所未见的仪器。
但对托尼斯来说，眼前的景象将脑海中埋藏深处的回忆全部挖了出来。
紧接着天花板也开始升高，在银月惊叹这神奇的装置后，老人不知何时回来了。
“那个东西我看过了，活力充足，保持良好，成功率我可以说是九成九。”说罢，老人便拿出了一瓶紫色的药水，继续说道：“这能够让你暂时放松身体的药剂，说白了就是麻醉剂而已，等你喝下它后，应该也会不自觉的变回龙形。”
“知道了。”银月揭开盖子，一饮而尽。
“等...”托尼斯还想提醒少女，可老人投射而来的目光瞬间将他吓退，男人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拜蒙！！！”
“什么？拜蒙是...”
扑通——
银月仰面倒下。
“哈哈哈，终于...”
老人原本肃穆的面容顿时被狂喜所占据。
“我终于得到她了！最后的，也是继承银月龙王最完整的力量一只个体！”
“哈哈哈哈哈！”
拜蒙狂笑之余，在看向托尼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凶恶的杀意。
他一把就抓住了托尼斯的脖子，即便那看似垂老的身体，此时却爆发出十分强悍的力量！
“你差点坏了我的好事！蠢货！”
“呃啊...”
也许是感觉到了对方快要气绝的预兆，拜蒙这才松开手。
“不过看在你最终还是完成任务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快滚吧，这个家伙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
“你答应...答应过我，会优先给我治疗身体。”托尼斯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你不是还可以再活几年吗？等到了快死的那天，我再帮你...延缓一下。”
“什么？！延缓？你在开什么玩笑！”托尼斯诧异地说道：“你明明承诺过我...”
拜蒙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只是我收众多猎犬中的一只而已，要是全都解开颈环，放归自然，那岂不是都成了野狗，你觉得我有这么...残忍吗？”
从这一刻开始，托尼斯才发觉自己被骗了。
“不...不不不！”
“我怎么能...这么愚蠢的听信了你的话？明明就是你毁掉了我的生活！我为什么会...相信你呢？”
托尼斯看着倒是地上少女，想要伸出手触及对方，拜蒙直接抓起了她的尾巴，将她拖到了手术台上面。
“但无论怎么说，我最感谢的人，应该还是你，托尼斯，为此我允许你亲眼成为见证那个改变世界的力量。”
拜蒙一挥手，原本白色的地板逐渐消失，整个房间四周也变得透明，仔细一看，这里竟然都是由玻璃包围，而外面则是泛着琥珀色的液体，这不经让托尼斯联想起当初在罗岩城的密室内看到了培养罐。
只不过这个培养罐比他所见到的任何一种都要打上数百倍！
“这是什么东西？”
借助镂空透明的地板，托尼斯看到了位于培养罐中央的模糊影子，它蜷缩在液体中，形状竟有几分龙的模样。
“当然是龙了，和你的同伴一样是条银龙，只不过夭折于襁褓，那群家伙下手可真狠啊...”
“银龙？可银月她说她的兄弟姐妹大部分都死了。”
“哦？看来她把她的经历都告诉你了呀，你们的关系还挺不错。”拜蒙笑道：“当初银月龙王将自身的力量传递给其他龙族的龙蛋时，原本只是想把自身的魔法回路复制下来，再以血液为媒介分享给他们，最后再收回血脉，而然这一过程中出现了差错，导致再场所以的龙蛋都受到了他血源的污染，每一只孵化出的龙都有着银色的龙鳞，紫色的龙目。”
“所以他们自然也逃不过被销毁的命运，在那场屠杀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幼龙有很多，但能成长到她这样程度，我想应该这唯一的吧。”
“那这些和你的计划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只是想替那些龙族杀死她？”托尼斯问道。
“不，恰恰相反，我需要她一直活下去，然后利用她那最接近银月龙王的血，制造或者同化出更多，属于我的，冥界的银龙！”
“你说...什么？”
一听到冥界这个词，托尼斯的当场就呆住了，心中对拜蒙真正的身份开始感到恐惧。
“你，你是真言教派的使徒？”
“给给给，没错，真言第三使徒，‘医生’，我获得的是扭曲与邪魇之神的赐福！”
“无论是腐化烈阳龙族，还是让银月之龙得到魔法回路，污染他的力量，最终瓦解这片大陆那个神明的存在，都是在我的计划之内，这本该在一千多年前就完成事情，却因为银月之龙的意志无法被扭曲，他的灵魂太过强大，所以我只能想出这个折中的办法，待他真正死去的一天，他的力量就会被继承到最优秀的子嗣上，而那必然是我所掌控的！”
“你要控制银月？”
“我若是能这么做的话，早在当初腐化烈焰龙时，就连同将她一起扭曲了，我说过她拥有银月龙王的绝大部分力量，灵魂十分坚韧，未来也必将成为唯一的银月之龙，但我只需要抹杀掉这份唯一，制造出与之媲美的存在，就足够了。”
“而你刚才看到的，便是我精心培育的孩子，它有着完全遵从于女神的意志，它将是天生的使徒，以及扭曲众生灵魂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