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过不去的白月光,对于同年级的大多数男生们来说,陶楚就是这样的存在。
率真、耿直、美丽。
在好学生们以学习成绩为资本的世界,她的学习成绩最好。
在富二代们以课外活动为乐趣的世界,她是最闪耀夺目的光。
这样的人有傲慢的资本,然而陶楚却是个十分谦虚的人。
修长的身形,漂亮的面容,从未染过的一头顺直的黑发……她光是站在那里就是学校的一道风景。
包括我在内的班里所有人都以和她在一个班为荣。
在高中的时候,我是个完全不显眼的人。
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不爱说话,一旦说了话却又显得非常刻薄,因为我无法控制地觉得所有人都只是些笨蛋。
在那个表现自我只会被别人孤立的年纪,我开始了一个灰暗的高中生活。
对于那样的生活哪怕是擅长忍耐的我也无法享受,于是我发誓,一切都要在考上大学后重新开始。
我要变得可爱,我要会说场面话,我要以人的身份融入到人的生活里面去,我要让我的青春变成粉红色。
那样的我开始观察起陶楚。
高中生活已经来不及扭转,但是转变需要时间,于是陶楚成为了一个再好不过的样板。
我把学习以外的所有时间都放在了观察她身上,我有时候会很骄傲地想,或许我比她任何一个朋友都要了解她,因为在我和她共存的世界里,我的眼中只有她。
如我所愿,最终我考上了市里的大学,拥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但是陶楚却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第一次得到她的消息是在大二时高中的班级聚会上。
我学会了化妆、穿搭、交谈,成功地在圈子的角落拥有了一席之地。
所有人都说我的变化真大,但是我的心里却只想着陶楚的背影——那个我永远也无法跨越的身姿。
他们说,陶楚高考考砸,最终没有复读选择去了外地的大学。
他们说,大家是在毕业之后才突然意识到,原来陶楚从来没有和任何人交换过联系方式。
他们说,不要担心,那样的大小姐一定是不愿意和我们“同流合污”,陶楚不管怎么样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后来,我还想听,但是他们却不再说了。
陶楚的消息少到甚至连流言都没办法形成。
那些在高中时期离陶楚最近的人都把她忘了,但是我没有。
从来都没有。
一阵水声把我吵醒。
我看着宾馆的天花板,大脑一片模糊。
“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久的梦……”
愣神不过三秒的时间,我猛地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转头一看左边的床已经空了。
浴室的水龙头哗啦啦地响着,不用猜也知道是陶楚在洗澡。
宾馆的帘子还拉着,床头灯也没开的房间显得有些昏暗。
我穿着内衣翻身下床,确认了一下昨天洗过的连衣裙。幸好,已经干了。
将宽松的裙子一下套上脑袋,我打开床头灯,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我端坐在床上等着陶楚。
今天是礼拜日,不用去实验室,退房的时间应该是中午十二点,而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七点。
叙叙旧、说说话,说完正好还可以一起吃个午饭,但是很久没见了,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
她是我的模板,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正品遇到了赝品,不知道她会给出什么样的评价呢,我不敢想这件事情。
内心杂乱的我打开了宾馆的电视,用早间新闻来填充思虑过多的大脑。
突然,水声停了。
我也不由自主地把背挺直。
浴室里传来毛巾和身体摩擦的声音,半透明的毛玻璃映出了她依旧姣好的身材,但却又让人无法看得清楚。
——犹抱琵琶半遮面,抱俩琵琶看不见。
放弃思考的大脑里突然涌现出的废话让我瞬间崩溃地开始锤床,而就在这时,陶楚走了出来。
把浴巾牢牢裹在身体上,黑色的长发贴在胳膊上,滴答滴答地向地板滴着水。
我立刻又坐直了,眼睛只敢看裹着白色浴巾的部分。
“嗨……嗨。”勉强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我的床突然开始大幅度的摇晃,因为一个白色的身影窜到了我的身边,然后握住了我的手。“你是沐柔吧!”
我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动。
等等,陶楚是这么热情的人吗?
虽然她原来的为人不算冷淡,但是一直都和大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对自己现在的表情控制完全没有自信,只得拼命点头。
“谢谢你!”
她身上的酒气已经散了,宾馆沐浴露的味道现在显得尤为得强烈。
“哎呀昨天谈个项目,本来我的酒量是很好的,不过那两个经理一直在灌我,好不容易把他们灌倒了,我本想着出去透透气再打电话让人来接,结果一下晕氧就倒在地上了哈哈哈哈哈——”
她畅快地笑着仿佛这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能感觉到周围有人,虽然意识有点清醒但是手却动不了。本来昨天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遇到了你!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吧!”
“不……”无法直视那双眼睛,我转过头去低声说,“把你扶进车里的是一个会抛媚眼的丘比特。”
我想我的大脑一定是死机了。
在大街上听起来无比阴暗的自言自语在宾馆里却显得十分清晰,陶楚止住了笑,整个房间除了早间新闻的主持人还在一本正经地播报着快讯以外,就只剩下了空调的换气声。
对啊……昨天那个男生扶她进车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晕过去了。
世界,什么时候才能毁灭啊。
“你会自言自语的习惯还是没变呢。”
突然间,陶楚的声音温柔了下来。
被戳中心事的我羞愤地看向陶楚的脸。
刚刚洗完澡,白皙的脸上还泛着红晕,她微笑的脸,还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样子,从来没有变过。
那一刻,我深切地理解了“白月光”这个词的威力,怔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 她伸出手抱住我,而我一个不稳便倒向了床。
弹簧床在我俩的体重攻势下一起一伏,陶楚的肩膀上还有水珠,身上还冒着热气,而我们现在在床上抱在一起。
我的大脑再次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