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下午赫洛丝小姐带着我逛了逛。”
尤利乌斯的声音十分平静，但却让面前的女仆猛地僵住。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嘴唇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赫、赫洛丝小姐……？”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目光下意识扫向四周，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某种禁忌，“您是说……您和二小姐在一起逛了一下午？”
尤利乌斯微微颔首。
他发现女仆的目光有些游移不定，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揉捻着裙装的边缘。
她的嘴唇几度开合，仿佛在斟酌着合适的措辞。
“您的身体......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吧？”
过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开口，但声音压得极低，像是生怕被什么人听见。
“嗯？”
尤利乌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应该......一切正常吧。”
女仆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她长舒一口气，连声自语道：
“那就好......那就好。”
在逐渐升起的暮色中，她的眼神闪烁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恕我直言......”
她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尤利乌斯，“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您还是尽量少和赫洛丝小姐接触为妙。”
“这是为何？”
尤利乌斯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在他的印象里，那个银发少女除了有些古灵精怪外，与常人并无二致——甚至比他见到过的大多数贵族千金更加鲜活有趣。
如果不是在公爵府的话，或许他都认不出来这竟然是一位贵族千金。
女仆没有立即回答。
远处走廊尽头，一盏魔法灯突然闪烁了几下。
“这个问题......您如果想知道的话，还是去问艾琳诺小姐吧。”
“我先告辞了。”
她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提着裙摆匆匆行礼离去。
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就像是某种无言的警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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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乌斯站在艾琳诺房门外，指尖悬在门板上方，迟迟没有叩响。
走廊的魔法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华丽的地毯上微微晃动。
“尤利乌斯？”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门内传来轻柔的呼唤，其中还带着些许疑惑，“你站在门外做什么？”
他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推开门。
“失礼了，艾琳诺小姐。”
艾琳诺正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夕阳的余晖为她金色的长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她合上手中的典籍，湛蓝的眼眸里盛满关切。
“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她微微偏过头，发间的银质发饰也随之轻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尤利乌斯愣了一下。
自己该如何开口？
是说那个在阳光下带着笑意的银发少女，还是女仆欲言又止的警告？
一阵轻风拂过，窗外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催促着他的回答。
“没什么，”
他一边思索着词句，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只不过今天在府内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艾琳诺的目光在他略显凌乱的衣领上停留片刻后，她纤细的指尖轻轻合上手中的典籍：
“是和我妹妹有关的吗？”
她抬起眼睫，声音轻柔得如同窗外拂过的那阵晚风一般。
“您、您怎么知道的？”
艾琳诺的唇角弯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她起身走向窗边，月光开始替代夕阳的余晖，在她雪白的裙裾上流淌。
“嘛......毕竟在这里也只有她会看起来比较奇怪了。”
她凝视着尤利乌斯，蓝眸中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我妹妹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小孩子对吧？”
尤利乌斯的目光在艾琳诺与窗外的月色间游移了一瞬。
“......您二位在这点上非常相像。”
他谨慎地选择着措辞，“都显得十分的成熟。”
少年望着艾琳诺映在窗玻璃上的倒影，轻声补充道：
“只是赫洛丝小姐给我的感觉......有些与众不同。”
“这很正常。”
艾琳诺缓步走向桌边，裙摆如水般拂过光洁的地板。
她向尤利乌斯做了一个优雅的“请坐”手势，待他落座后，才轻轻提起裙裾，在他对面缓缓坐下。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落，为她的金发镀上了一层银辉。
她伸手拿起茶壶，亲自为面前的少年斟了一杯香浓的红茶。
“你知道我的母亲——也就是奥利维亚斯公爵夫人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某个沉睡的回忆。
尤利乌斯点了点头：
“略有耳闻。”
“教会的大人们常说，您的母亲是一位强大而又温柔的人。”
“很多人对她的爱戴甚至超过了公爵大人。”
“没错——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艾琳诺轻轻放下银制茶壶，凝视着杯中红茶荡漾的波纹。
茶水倒映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而母亲在我们诞生的那天，因为难产去世了。”
她的指尖抚着杯沿，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但那次难产来得毫无征兆。”
少女将茶杯举到唇边时停顿了一瞬，漂浮的热气顿时模糊了她的表情。
“或者说......”
艾琳诺浅啜一口红茶，放下茶杯时，杯底与托盘相触时发出了一丝细微的碰撞声，“在所有教会的检查记录里，本该只有一个孩子的迹象。”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
面对尤利乌斯疑惑的目光，艾琳诺抬起眼帘，指尖轻轻划过杯沿，“我们二人中，有一个本该是‘不存在’的孩子。”
“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是我。根据他们的记录，母亲在生下我时还能与父亲说笑。”
“可当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尤利乌斯看见艾琳诺的指尖无意识地掐入掌心。
“直到这个时候，负责接生的修女们才发现，她腹中竟还孕育着另一个生命。”
艾琳诺的声音越来越轻，“一个所有魔法检测都未能发现的......生命。”
“母亲几乎耗尽了生命力才诞下了她。”
少女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可当修女们施展治愈魔法时——”
“魔法却在这个时候......失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