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赫洛丝轻轻叹了口气，眼珠灵巧地一转，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么说来，这些深渊教徒其实还挺蠢的，不是吗？”
“什么意思？”
尤利乌斯不解地摸了摸后脑勺，显然没跟上她的思路。
“你看，他们是不是想用这种毒药剂来控制民众，然后在城内制造混乱？”
“确实如此。”
“那为什么要用这么效率低下的方法呢？”
赫洛丝歪着头，一根根掰着手指，“你想想，他们手头既然有大量浓缩毒剂的话......”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不少：
“如果换成我来做，我会直接去奥利维亚斯城的水源上游——或者干脆把毒剂投进城内的饮用水系统里。这样不是效率高得多吗？”
“而且只需要一次投入一小部分，还不用担心有人会突然发现。”
少女耸了耸肩膀，“当他们发现的时候，恐怕毒已经深入骨髓了吧？”
“到时候那些民众和贵族不就是我手里的提线木偶了嘛？”
赫洛丝话音刚落，尤利乌斯不自觉地张大了嘴，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这种可怕的想法真的是一个公爵千金该有的吗？
人家深渊教徒都没想到的东西竟然让你给想出来了？
你俩到底谁才是深渊教徒？
少年望着眼前一脸无辜的银发少女，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清澈见底，仿佛刚才那番骇人的言论只是随口提及的日常话题。
“你以后可千万别误入歧途啊，赫洛丝小姐。”
在沉默了半晌后，尤利乌斯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欸？”
赫洛丝眨了眨眼，“我才不会呢。”
两人的目光在灯光下交汇。
尤利乌斯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认真的表情，而赫洛丝的眼中则闪烁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光芒。
工坊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最好是这样......”
尤利乌斯轻声叹息，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那我要去调查那些贵族了。”
他最后深深看了赫洛丝一眼，像是要将这张天真又危险的面容刻在记忆里。
他转身推开工坊的木门，夜风趁机涌入，吹散了室内的暖意。
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时，身后传来少女轻快的送别：
“嗯！一路顺风哦～”
尤利乌斯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渐渐融入了公爵府深沉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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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尤利乌斯换上一身朴素的便装，独自来到上城区的市集。
晨光刚刚亮起，摊贩们刚刚支起棚架，空气中飘散着新鲜食材与木柴的气息。
作为奥利维亚斯公爵的领地，这里的贵族阶层确实不算显赫——多是小贵族、富商以及一些日渐式微的世家，真正的权贵很少会久居于此。
他缓步穿过渐次热闹起来的街市，在一处卖干果的摊前停下。
摊主是位鬓角花白的老商人，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货品。
“最近老爷们都在追捧什么新鲜玩意儿？”
尤利乌斯佯装随意地问道，手指不着痕迹地将几枚额外的铜币滑到对方手边。
“新鲜玩意儿？我想想......”
老商人停下动作，用布巾擦了擦手，凑近些压低声音：
“听说那些家伙都在抢一种叫‘绯红之梦’的红酒？像是这一阵子才时兴起来的。”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几分疑虑，“连税务官大人都在打听呢......也不知公爵大人晓不晓得这事。”
尤利乌斯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酒有什么特别？”
“谁说得准呢，”
老商人耸了耸肩，“不过奥森福特家的仆人前日来采买时，倒是提过一嘴，说他家老爷为这酒特意办了好几场小宴。”
“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算不算新鲜玩意儿，毕竟按理来说，咱们这儿贵族里流行的，大多数都和帝都以及公爵大人有关。”
这条信息立刻引起了尤利乌斯的警觉。
他道谢后，继续走访了几间临街的小酒铺。
果不其然，“绯红之梦”的名字频频出现，已然成为市井间热议的话题。
但奇怪的是......身处公爵府的他们，根本没听说过这款新上市的红酒啊。
经过一整日的多方打探，尤利乌斯终于在一家不起眼的药材店里获得了关键线索。
这家店铺在上城区的边缘地带，店内弥漫着浓郁的药草气息，各种药材整齐地陈列在木架上。
店主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戴着眼镜仔细称量药材。
见尤利乌斯进来，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透着一股精明的光芒：
“年轻人，你想要什么？”
“我想打听一些特殊的药材，”
尤利乌斯无比谨慎地开口，“比如......配制特殊饮品所需的原料。”
老者的手微微一顿，放下手中的药材：
“你想要配制什么？”
“‘绯红之梦’。”
尤利乌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听说需要一些特别的配方？”
老者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走到店门前，左右张望后关上了店门，这才转身说道：
“孩子，我劝你不要碰那东西。”
“为什么？”
尤利乌斯追问，“我只是好奇它的配方而已。”
老者叹了口气，示意尤利乌斯到里间说话。
里间的摆设更加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那酒最先是从布莱克男爵那里传出来的，”
老者压低声音，“据说是男爵半年前外出游历时，从一个偏远城镇中得到了独门配方。”
尤利乌斯心中一动，他似乎没听过这个贵族的名号：
“布莱克男爵？”
“一个没落世家，”
老者解释道，“本来都快维持不了体面了，直到弄出这个‘绯红之梦’，突然就成了上城区的红人。”
在停顿了一下后，他继续道：
“配方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但男爵声称需要用到几种极其罕见的药材。因为这些原料太过稀少，所以产量很小，只能限量供应给那些贵族和富商。”
尤利乌斯若有所思地看着老者：
“您这里能配到这些药材吗？”
老者摇了摇头，花白的胡须随之轻轻晃动：
“男爵都是通过特殊渠道获取原料的。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前些日子确实有人来找我采购过大量的止血藤。”
尤利乌斯眼神一凝，身体微微前倾：
“止血藤？和那个红酒有关系吗？”
“我不能确定这和‘绯红之梦’有没有关联，毕竟止血藤只是一味常见的药材。”
老者谨慎地补充道，眼神中带着几分忧虑，“但这款酒开始在贵族圈流行的时间，确实和那次大量采购的时间对得上。”
“而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孩子。”
他看了一眼窗外，低声说道，“那些喝过‘绯红之梦’的人，看起来......就和上了瘾似的。”
“所以，我并不建议你去尝试那款红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