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名单在公告栏上洇开墨痕时，卡耶纳斯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线牵住，死死钉在“菲安娜·卡莱希昂·提尔”这串字符上。身侧的菲朵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瞥见他攥着剑鞘的指节猛地收紧，泛出的青白在阳光下像块将裂的冰。
“这名字……”菲朵娜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认得？”
卡耶纳斯的喉结滚了半圈，声音裹着层细沙般的紧绷：“提尔王国的公主，也是……父王为我定下的婚约对象。去年王室会面时见过一面。”
话音未落，赛场入口处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轻响。菲安娜·提尔正踏着阴影走来，月白长裙外罩着银灰战术短甲，金发被黑曜石发簪绾在脑后，露出的额头在光线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扫过赛场，像鹰隼锁定猎物般精准地落在卡耶纳斯身上，没有讶异，没有起伏，仿佛早就算准了这场相遇。
跟在她身后的女仆塞拉菲娜却是另一番模样——银白长发垂落如未融的雪，猩红瞳孔里没有半分活气，黑色女仆裙的袖口绣着暗金纹路，走动时悄无声息，像柄藏在绸布下的冷刃。
“好久不见，卡耶纳斯王子。”菲安娜在赛场中央站定，声音清冽如碎冰，“没想到会在学院大赛的决赛场上碰面。看来这半年，你没少‘下功夫’。”
她的目光滑过卡耶纳斯的右手，忽然轻笑一声：“握剑的姿势还是老样子，发力点偏左，带着点……不属于男性战士的细腻。是还没找到合心意的老师？”
卡耶纳斯心头猛地一沉。这个连沃里克教授都未曾留意的细节，她竟在半年前的匆匆一面里刻进了心里。这位提尔公主的洞察力，果然如传闻般能洞穿人心。
“公主殿下的眼力，还是这么厉害。”卡耶纳斯稳住呼吸，按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不过是场切磋，谈不上‘下功夫’。”
“是切磋，也是探底。”菲安娜微微侧头，冰蓝眼眸转向菲朵娜，在她深紫长发与尖耳上停了半瞬，“这位是你的搭档？暗精灵的暗影魔法，去年王室档案里只潦草地记了一笔，看来是我漏算了。”
菲朵娜上前半步，与卡耶纳斯肩并着肩：“提尔公主的情报网，原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菲安娜没接话，只对身后的塞拉菲娜抬了抬下巴：“塞拉菲娜，活动活动。”
“是，殿下。”塞拉菲娜应声上前，猩红瞳孔里忽然闪过一点星火。她没拔刀，只抬手对着场地边缘的训练假人虚虚一握——十步之外的木质假人突然从胸口断成两截，截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像被无形的刀切开。
全场的抽气声汇成一片云。
“魔剑士？”卡耶纳斯皱眉，能使出这般无形斩击，至少是精英骑士的水准。
菲安娜的声音淡得像风：“塞拉菲娜不是魔剑士，她的能力有点特别。不过对你们来说，没什么差别。”她看向卡耶纳斯，冰蓝眼眸里终于漾开一丝涟漪，“我知道你在找黑玫瑰徽章的线索。我家族藏书室里，有半本关于‘本源碎片’的笔记，或许能帮你。”
卡耶纳斯猛地抬头。黑玫瑰徽章是他穿越后攥在手心的唯一线索，关乎原主的死因，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半字，菲安娜怎么会知道？
“看来我说中了。”菲安娜的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像孩童看着棋盘上踏入陷阱的棋子，“决赛赢了我，笔记归你。输了，你得跟我回提尔一趟。公平吗？”
这哪是公平交易，分明是裹着糖衣的胁迫。卡耶纳斯瞥向菲朵娜，见她正盯着塞拉菲娜，深紫色的眼底翻涌着警惕——显然，菲朵娜也察觉到那个银发红瞳的女仆绝非凡品。
“不公平。”卡耶纳斯握紧剑柄，斗气在体内缓缓苏醒，“但我们接了。”
菲安娜的冰蓝眼眸亮了亮，像找到了有趣的棋局：“很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这半年的‘长进’，够不够我改改计划。”
塞拉菲娜已经摆出了架势，猩红瞳孔牢牢锁住两人。阳光落在她银白的长发上，折射出的光都带着股寒意。
卡耶纳斯与菲朵娜对视一眼，同时攥紧了武器。他们清楚，这场决赛早就跳出了学院大赛的框框，背后缠结的是王室婚约、深埋的真相，还有那位提尔公主布下的、看不见的棋盘。
而他们，必须成为最后的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