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告别了源缘缘,真飞羽几乎是跑着冲出了校门。
氿露娜——这个名字属于他童年时代最要好的朋友。
记忆的闸门打开。
最初,他对这个某天突然被母亲牵回家门口、显得孤零零的金发少年充满好奇疑虑,而对方那与生俱来的开朗与热情,像阳光一样迅速融化了隔阂,让他们变得形影不离。
从那以后,每天下午两点成了雷打不动的约定时刻。
氿露娜总会准时出现在他的窗边。有时,对方会利落地翻进屋里,两人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有时,则是真飞羽翻出窗外,一同去大街小巷探索冒险。
他们共享了无数纯粹而快乐的时光。然而,这段珍贵的友谊,却在他一次莫名其妙的生病昏迷两天后,戛然而止。
当他从昏迷中醒来后。
那位金发少年如同人间蒸发,彻底失去了所有音讯。
直到高一这平凡的一天,这条来自消失已久的“青梅竹马”的信息,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氿露娜告诉他,自己也转学到了诺贝利尔学院,此刻,就在校门口等候。
心脏无法抑制地雀跃,情绪高涨,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真飞羽的性格本就内向,这些年来,身边人来人往,却几乎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知心朋友。
升入高中后,更是因为某个放心不下他的家伙非要“贴身陪同”上下学,导致他在部分同学口中收获了一个相当“响亮”的绰号,处境颇为尴尬。
所以,氿露娜的归来,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欣喜。
终于……不用再一个人硬撑了。
真飞羽象征性地用衣角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加快了脚步。
刚到校门口,他的目光立刻被停在路边的一辆加长林肯吸引了。
每一个经过的学生无不回头驻足,低声议论。当然,诺贝利尔学院里家境优渥者并不少见,他们瞩目的焦点并非那辆豪车,而是慵懒倚靠在引擎盖上、正眺望远方的那个身影。
金发耀眼,赤瞳深邃,仿佛天生就沐浴在光环之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气质。
真飞羽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这个念头。他急忙小跑靠近,这才注意到男子的身旁还伫立着一位身着金色裙装、表情一丝不苟的女仆小姐。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他,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无比爽朗的笑容。
“啧,这家伙还是这么耀眼夺目……”真飞羽内心暗暗吐槽,“长得帅果然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飞羽!”氿露娜张开双臂,笑容灿烂得几乎要融化周围的空气,“好久不见!”
“露娜!你这家伙,这么久到底跑哪去了!”真飞羽激动地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随即习惯性地、如同兄弟间打招呼般,手掌顺势往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臀部。
“啪”的一声轻响。
老实说,触感异常柔软,仿佛拍在了一块富有弹性的棉花糖上。
真飞羽甚至为此愣神了一瞬。
就在手掌触碰到的那一刻,氿露娜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触电般瞬间夹紧双腿,整个人的动作变得极其别扭和不自然,白皙的脸颊甚至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晕。
真飞羽的手僵在半空,这诡异的气氛让他浑身不自在,旋即试图用玩笑打破尴尬:“……喂,露娜你没事吧?啊哈哈,怎么反应这么大啊?以前不也经常这样打招呼吗?” 他挠了挠头,继续笑道:“几年不见,怎么变得gay里gay气的?该不会在国外学坏了吧?哈哈!”
氿露娜瞬间收敛了失态,迅速恢复了之前那副爽朗帅气的模样,只是耳根还残留着些许微红。
“什么国外,我明明,啊……” 他刚想解释,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紧要的事,话音戛然而止,愣了一秒。
随后他轻咳一声,用一种略带抱怨却亲昵的语气巧妙掩饰道:“少胡说!谁gay了!别对国外有那么大偏见啊!要我说国内的川剧变脸才更神奇不是吗?——而且还不是你下手没轻没重!这么久不见,一来就搞偷袭!”
他一步上前,笑着用力搂住真飞羽的脖子,两人像小时候那样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
虽然外表长大了,变帅了,气质也更出众了,但这令人怀念的、熟悉的相处方式让他确信:露娜果然还是那个露娜啊!
这种感觉真好,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真飞羽忍不住傻乎乎地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开怀,反倒让氿露娜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主动拉开了些许距离。
“露娜,那个,噫——?!”真飞羽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抬眼的瞬间却猛地对上了旁边那位女仆小姐投来的、冰冷得简直要杀人的目光。
哎?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 真飞羽完全无法理解这敌意的来源。
还是氿露娜率先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他递给她一个和煦的微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关系。
“可是小……小少爷!”名为艾琳的女仆小姐声音压抑着怒火,“这个无礼之徒居然敢触碰您高贵的躯体,这简直是大不敬!”
“好啦好啦,艾琳,没事的。”氿露娜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飞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以前经常这样打闹的,放轻松点。”
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家少爷,艾琳女仆最终选择了遵从,她狠狠地瞪了真飞羽一眼,才安安静静地退后了几步,但目光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那个,露娜,对不起,”真飞羽感到些许歉意,“我确实有些太肆意妄为了。”
“呵呵呵,飞羽别介意,”氿露娜的笑容依旧灿烂,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没事的,我们是好兄弟,当然应该亲密无间才像样嘛,不是吗?”
“啊哈哈,说的也是啊……”
真飞羽挠挠头回答,却有股奇怪的感觉。
怎么总感觉,露娜话里有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