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生活一成不变,转学不过是新面孔的碰撞,对于我这么一个边缘人来说,只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况且转学的原因并不令人开心。
初来乍到,第一站便是开学典礼,缘分有时从不起眼的典礼就开始了。
我前面是一个染了头发的红毛,按说他张扬的头发理应被拉到最后排,但他仍神态自若地坐在第一排。手臂上是一段看不懂符号的纹身。
包括我在内,周围的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虽然现在校长和其他校领导在讲话,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如果开会时我是站着的话,学生也应该是站着的。”校长在上面如此说道,包括新生,我们所有人心里大概憋着一肚子气。
但我们却无心听校长的致辞,或许这就是大多数老生的共识吧。
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嗑瓜子吗?”
一个女孩认真的问道,拿出了一包香瓜子。
“来一些。”我赞许地点头。
于是乎,我们这些人有一茬没一茬围在一起聊天,虽然大部分是我听他们聊。
“那个红毛,看到了吗,校长儿子,走后门进来的。”
“不能吧,走后门能坐那么近?”
看着旁边坐着一位只磕了几颗瓜子的女生,还有右边这位,他们似乎都不太好意思给陌生的我递瓜子。
“来点?”
旁边一位女生伸出手示意。
我很自然地接过去。
“你以前哪个学校的?”“我XXX的。”
“我叫紫辰夕。”
“日月彤。”
她看我没穿校服,却又在老生队列,话头突然转向我。
“为什么转学?”
“家里离婚了,没人要,这所学校学费低点。”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处境。
她嘴上咀嚼的动作一下子停了,又咀嚼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抱歉,却又因为手中的瓜子而手足无措,我看得出她的眼神里有些怜悯,这反而让我的神经有些刺痛。
“对不起。”她低声说。
“再给你点。”日月潭又一次伸出手,金红的美甲让我深感这所学校自由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没事的,习惯了。”我答道。
她皱了皱眉头。
如果我新转入的班里有这位同学,应该比在前一个学校当透明背景板好一些,我第二次觉得有人心地善良。
但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右边的一位穿着校服的同学拉走了,只因为和我唯一的一个好朋友及其相似,让我不自觉的叫出了那两个字。
“卡夏。”
她转过头,眼睛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瓜子,眼睛里带着困惑。
“谢谢,磕瓜子,嗓子会不舒服...”
她摆了摆手。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我有些抱歉。
“我叫可心...以前...和你见过。”
“是吗,我其实是转校生哦。”
我点了点了头,虽然印象里从未见过她,但因为和卡夏身形相似,我莫名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
卡夏还在的话我就不会转学了。
转学原因很简单,在卡夏消失后不久,父母突然说要把我弄走,赶出家门,在给我看清了他们的离婚协议书后,物色好了个便宜学校就把我送进去了,我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学校,经过了转学的休整,我抛却了苦痛的过去,无牵无挂,心情反而轻松起来了。
我准备把头转回去,却听到了可心的声音。
“小风思不是走后门的,他是今年新生入学考试的第一名,待会他要上台代表新生致词的。”
“哦?”我顿时就来了兴趣。
“认识?”
可心摇了摇头。
“他入学考试坐在我前面,头发很奇特,考试结束看到了他的准考证,上面写着风思。”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发言。”
被戏称为红毛的小风思慢慢站了起来,闲庭信步的走上了主席台,手臂上的暗纹是如此显眼。
我们这群刚刚讨论他嗑瓜子的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我是风思,本次新生考试的第一,和各位一样为这所学校校风自由闻名而来,校长托我告诉各位,只要有能力,不必在意老师,在你所擅长的领域成为太阳吧,至于校规?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以上。”
我磕完了最后一个瓜子,感觉转校生活不会那么平淡了。
而命运的神奇在于,开学典礼的这几位成为了我整个中学阶段最重要的人。
开学典礼后的第一堂课上。
“同桌,你喜欢做什么呀?”日月彤问我道。
“不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那么认真地捣鼓那个破本子?”
“破...破本子?”
她指了指封面有些掉皮和褪色的日记本,我抬起头看了她两眼,开学典礼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
“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给予我的礼物,之后不久,她失踪了,我转学除了为了完成学业,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找寻她的下落。”我低着头,在本子上简单记录了几笔——
“让我看一下行吗?”日月彤有些好奇。
“不行。”我觉得这所学校的同桌制度好麻烦。
而在我上完厕所回来后,日月彤手里捧着卡夏赠给我的本子,眼睛有些翻白眼。
“原来记的是这些事啊,所以你就是老师口中常说的——中二痛苦,渴望被爱的青春少年?”
我感觉自己的所思所想被日月彤像安检闸机扫过一样一览无余。
日月彤微笑的看着我,将本子递给了我。
“对不起咯,偷看了你的本子,如果你没有再次转学,那我们还会同窗两年,我想我们能更清楚地了解彼此是最好不过了。”日月彤抱着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我的温度表已经起飞了,我红了,生气地把本子拉了回来,端上手的那一刻,我心里感觉卡夏给予礼物给我的感情具有如此沉重的分量。
到家时才发现,日记本的夹层里,有一沓厚厚的现金。
“日月彤,直来直往,刀子嘴豆腐心。”我在日记里写道。
而我想把这些钱还给她,我没有平白拿人东西的习惯。
她却说。
“同桌,钱,我有的是,也不差给你这点,我想说:不必为生活烦恼,你应该为所求之物烦恼。”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背包,里面是整捆整捆数不清的钞票堆成的小山。
“为了心之所向,前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