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嘀嘀”声。
龙沁语推开门,走了进去。
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浓烈。
她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昏迷中的白牧沐。
他比在出租屋里时更显脆弱。
氧气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额头。
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插着留置针,透明的药液正一滴滴输入他干涸的血管。
各种颜色的导线连接着贴在他胸口和四肢的电极片,将他的生命体征实时传递到床头的监护仪上。
龙沁语的目光扫过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心率偏快,血压偏低,血氧饱和度勉强维持在警戒线上方。
钱医生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
“摇摇欲坠的危楼”、“随时可能倒塌”。
麻烦。巨大的麻烦。
但麻烦,也意味着需要更绝对的掌控。
她伸出手,指尖没有触碰他,而是落在了冰凉的监护仪屏幕上,轻轻划过那条代表心跳的绿色曲线。
然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白牧沐毫无知觉的脸上。
“白牧沐。”
她开口,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而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我知道你能听见。”
龙沁语继续说道,语气笃定,
“你的身体在昏迷,但你的意识……还在挣扎,对吧?”
她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听着。”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
“你现在的处境,很糟糕。非常糟糕。就像站在悬崖边上,一阵风就能把你吹下去。”
“但是,”
她话锋一转,冰蓝色的眼眸紧紧锁住他紧闭的眼睑,
“你遇到了我。龙沁语。”
“我从不做亏本生意。我救你,是因为你这条命,从现在起,属于我了。”
她的指尖终于落下,却不是触碰他的皮肤,而是轻轻点在他手背上覆盖着留置针的纱布上,动作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意味。
“你的过去,你的痛苦,你的破败不堪……我不管。从这一刻起,你的命,归我管。你的身体,是我的所有物。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不准逃,更不准……再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烙印般刻入寂静的空气。
“我会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代价就是,你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我。明白吗?”
病床上,白牧沐的眼睫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他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变得急促了一丝,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微弱平稳。
龙沁语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很好。”
她收回手,仿佛完成了一场重要的仪式,
“记住我的话。你的苦难,到此为止了。你的未来,由我掌控。”
她最后看了一眼监护仪上依旧在危险边缘徘徊的数字,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病房。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