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沁语一路拽着冉羽墨,几乎是半拖半拉地将她带到了医院一楼空旷无人的休息区角落。
这里远离病房区,只有几盆高大的绿植和冰冷的金属座椅一节节排列。
“放开我!”
冉羽墨用力甩开龙沁语的手,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她揉着手腕,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下,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委屈,
“姐姐!你太过分了!”
龙沁语冷冷地看着她,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个强硬拽人的人不是她。
“过分?”
她声音平淡,
“我只是在阻止你做蠢事。”
“看望生病的同学是蠢事吗?”
冉羽墨的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对……对我……这么冷漠?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有得罪我。”
龙沁语的声音依旧冰冷,
“只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麻烦。而你,”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冉羽墨那泪目蹒跚的小脸,
“我希望你离麻烦远一点。”
“麻烦?”
冉羽墨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她,
“他只是生病了!我从苏姐哪里了解过了,他很可怜的!作为他的同学,我关心一下有什么错?”
“可怜?”
龙沁语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词语,
“羽墨,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关心得过来吗?更何况,”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
“你以为他需要你的关心?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把自己弄成那副鬼样子的人,有什么资格接受别人的怜悯?”
冉羽墨被龙沁语刻薄的话语惊呆了,一时忘了哭泣,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说的是事实。”
龙沁语面无表情,
“他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你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小花能理解的。贸然插手,只会给你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离他远点,也离他有关的一切远点。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
冉羽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姐姐,你总是这样!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什么都不让我参与!我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权利关心我的朋友!”
“朋友?”
龙沁语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你什么时候和他成了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冉羽墨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就是……就是同学……”
“同学而已,就更不需要你操心了。”
龙沁语打断她,
“他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不准再靠近他,不准再打听他的任何消息。否则……”
她没有说完,但那双冰蓝色眼眸里透出的警告意味,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胁性。
冉羽墨看着姐姐那张冰冷的脸,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深深的委屈。
(凭什么……我只是想看看……)
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会变得如此不近人情,如此……可怕。
她明明记得小时候,姐姐虽然也总是冷冷的,但偶尔也会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会在她害怕的时候牵她的手……
“姐姐……”
冉羽墨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闻言,龙沁语的身体顿了顿,她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涟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声音却依旧冰冷,
“人总是会变的。羽墨,你也该长大了,学会看清现实,而不是沉浸在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里。”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叶洁,下来一楼休息区,送二小姐回家。”
挂断电话,她重新看向冉羽墨,
“叶洁马上下来。你跟她回去。今天的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的妈妈。明白吗?”
冉羽墨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肯点头,眼泪无声地流淌。
龙沁语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头微蹙,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最终,她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
“记住我的话。”
随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间,背影挺直而孤峭,没有一丝留恋。
冉羽墨站在原地,看着姐姐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和散落在脚边的白色海芋花瓣,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她蹲下身,默默地捡起那几片花瓣,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
花瓣柔软而冰凉,带着淡淡的清香。
叶洁很快下来了,看到冉羽墨红着眼眶蹲在地上捡花瓣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职业化的温和,
“二小姐,我们回去吧。”
冉羽墨站起身,将花瓣小心地放进校服口袋,低着头,默默地跟着叶洁离开了医院。
阳光洒在她金色的长发上,却驱不散她眼底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