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冉羽墨被带走后,龙沁语回到顶层的VIP病房区,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走到白牧沐的病房门口,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推门而入。
病房里,白牧沐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面朝墙壁躺着,单薄的背影透着一股死寂。
叶洁已经回来了,正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到龙沁语进来,微微躬身示意。
龙沁语的目光扫过病床,最终落在床头柜上,那里空无一物。
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看向叶洁,
“花呢?”
叶洁立刻回答,
“小姐,冉小姐带来的花束,我按照您的吩咐,在送她离开后,已经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
龙沁语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的,小姐。已经扔进了医疗废物垃圾桶。”
叶洁回答得滴水不漏,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龙沁语对此沉默了几秒,目光重新落回白牧沐的背影上。
他似乎动了一下,肩膀轻微地缩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转过身。
“他怎么样?”
龙沁语问道,
“白同学刚才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但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叶洁谨慎地回答,她不确定小姐对白牧沐的态度。
“钱医生下午来过,检查了生命体征,一切平稳。新的营养液已经换上。”
“嗯。”
龙沁语淡淡应了一声,走到床边。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看着他,也没有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窗外。
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她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病房里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仪器规律的“嘀嘀”声,能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白牧沐能感觉到龙沁语的存在,那股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铁笼般笼罩着他。
他紧紧闭着眼睛,身体微微僵硬,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引起她的注意。
他想起冉羽墨被强行拖走时委屈的眼泪,想起她手腕上的红痕,想起那束被丢弃的白色海芋……
“叶洁。”
龙沁语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在,小姐。”
叶洁立刻应声。
“以后,除了医护人员和你,禁止任何人探视他。”
龙沁语的声音平静,
“尤其是冉羽墨。如果再看到她出现在医院附近,或者试图打听他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小姐。”
叶洁恭敬地应下。
“另外,”
龙沁语顿了顿,目光依旧看着窗外,
“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无关人等知道他的存在和状况。明白吗?”
“明白,小姐。我会处理好。”
叶洁回答得斩钉截铁。
龙沁语不再说话。
她又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夕阳的余晖将她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却丝毫无法融化她周身的冰冷气息。
她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在……等待?
白牧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龙沁语想干什么,这种无声的压迫比直接的命令更让人窒息。
终于,龙沁语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那里因为频繁输液而留下了一片青紫的针眼。
“手。”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白牧沐耳中。
白牧沐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极其缓慢地将那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龙沁语没有立刻动作。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苍白、瘦削、布满针眼的手,眼神深邃难测。
片刻后,她才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手背上那片青紫的皮肤。
虽然她的动作很轻,但白牧沐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她的指尖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想缩回手,却又不敢。
“疼吗?”
龙沁语忽然问道,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白牧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
“……不。”
龙沁语没有再说话。
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那片青紫的皮肤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移开。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径直离开了病房。
门被叶洁轻轻合上。
白牧沐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大口喘着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看着自己手背上那片被龙沁语触碰过的皮肤,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将那只手重新缩回被子里。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嘀嘀”声和窗外渐沉的暮色。
他感觉自己像被关进了一个更加密不透风的铁笼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彻底斩断。
而那个唯一能打开笼子的人,却只在意他是否“完好”,是否“听话”。
白牧沐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感觉自己正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