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的喧嚣被隔绝在教学楼之下。
白牧沐原本想混在人群中尽量降低存在感，却在下课前被夏晚星无声无息地靠近，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然后极其自然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天台的方向。
拒绝的念头刚升起，他就被夏晚晴脸上那抹威胁的笑容，以及她手中晃动的、可能存有照片的手机给压得说不出话来。
白牧沐只能像个被遥控的木偶，趁着队伍解散的混乱，低着头，心脏狂跳地跟着夏晚星穿过僻静的楼梯，走向那扇通往天台的铁门。
夏晚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那扇门轻易地被打开了。
天台风很大，吹得人衣袂翻飞，城市的轮廓在远处铺展，却带不来丝毫自由感。
“脱掉外套。”
夏晚星关上天台门，转过身，声音平直地命令，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实验室里吩咐助手准备器材。
白牧沐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抱紧双臂，
“……为、为什么？”
“外部衣物会干扰体表温度和数据采集的准确性。”
夏晚星解释道，语气理所当然。
她拿出那个熟悉的平板电脑和一支看起来就很精密的连着细线的传感器贴片，
“需要采集运动后心率恢复曲线、核心体温变化以及皮肤导电率。”
又是数据采集，白牧沐感到一阵反胃。
但在夏晚星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注视下，他只能颤抖着手，脱下了校服外套，露出里面单薄的短袖T恤。
冷风瞬间灌入，激起他一层鸡皮疙瘩。
夏晚星走上前，冰凉的手指直接撩起他T恤的下摆！
白牧沐惊得向后缩去，却被她另一只手稳稳地固定住腰侧。
“别动。”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
她熟练地将那几个冰冷的传感器贴片贴在他腹部、胸口和手腕内侧的皮肤上。
每一下触碰都让白牧沐剧烈地颤抖，羞耻感烧灼着他的神经。
贴好传感器，夏晚星看着平板电脑上开始跳动的数据，似乎还算满意。
但她的“检查”并没有结束。
她忽然伸出手，整个手掌贴在了他裸露的小腹上。
那里因为刚才的体育课和紧张，微微起伏着，皮肤温热。
夏晚星的手掌依旧冰凉，与他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
她甚至微微用力按压了一下，感受着肌肉的紧张度和内脏的轮廓。
“腹部核心肌群薄弱，运动后乳酸堆积明显。”
她记录着，手掌却并未立刻离开，反而缓缓向上移动，滑过他的肋骨，一直到胸口心脏的位置。
白牧沐浑身僵直，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冰冷触感带来的巨大恐惧和屈辱。
“心率依旧偏快，恢复缓慢。应激反应持续。”
她的指尖甚至轻轻划过他胸前带来一阵剧烈的不适。
就在这时，夏晚星做出了一个让白牧沐彻底崩溃的举动，她忽然向前一步，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不是那种带着情欲的拥抱，而是一种……禁锢式的、全方位的接触。
她的脸颊贴近他的颈窝，鼻翼微动，像是在嗅闻他身上的气息，感受他颈动脉的搏动。
冰冷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皮肤，带来的刺激无比强烈。
“体表温度差显著。汗液成分初步分析……”
她喃喃自语，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数据收集库里。
白牧沐像被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感受到对方微凉的身躯、平稳的呼吸，以及自己疯狂的心跳。
这种完全被掌控、被当做实验品对待的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
“放开我……”
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哀求，带着哭音。
夏晚星似乎采集到了足够的数据，缓缓松开了他。
她后退一步，看着平板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眼神专注。
“初步数据采集完成。下次需要采集血液样本进行更精确的生化分析。”
她平静地宣布，仿佛刚才那个令人窒息的拥抱只是例行公事。
她熟练地撕下那些传感器贴片，收拾好东西，甚至还好心地帮他把撩起的T恤下摆放了下来，动作精准得像是在复原实验标本。
“你可以回去了。”
她说完，便不再看他，率先走向天台门口。
白牧沐瘫软地靠在冰冷的水泥围栏上，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穿上外套，步履虚浮地跟了下去。
他并不知道，在他承受着这一切的同时，龙沁语正坐在学生会大楼一间安静的会议室里，对面坐着的是笑容慵懒的夏晚晴。
“……所以，你们夏家想要那条新航线的三成利润？”
龙沁语蓝色的眼眸看着夏晚晴，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哎呀，龙大小姐，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夏晚晴把玩着自己的红发，笑得像只狐狸，
“是合作，共赢~没有我家小星星那神乎其技的黑客手段，帮你拿到你家那些老顽固私下转移资产、勾结对手的确凿证据，你能这么快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顺利拿下话语权？”
龙沁语沉默了片刻。
夏晚晴说的是事实。
她那个看似只对解剖和数据感兴趣的妹妹夏晚星，是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天才，尤其在网络和信息战领域，手段高超到令人胆寒。
正是夏晚星提供的那些致命证据，才让她能以雷霆之势扫清障碍。
“两成。”
龙沁语冷冷地还价。
“成交！”
夏晚晴爽快地答应，似乎本来就没指望能拿到三成，
“不过嘛……附加条件就是，我家小星星对你那个挺感兴趣的。以后偶尔借她研究研究，你没意见吧？”
龙沁语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悦。
她当然知道夏晚晴口中的“研究”是什么意思，也能猜到白牧沐可能会遭遇什么。
但……与彻底掌控龙家相比，一个收藏品偶尔被“借用”一下，似乎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代价。
更何况，夏晚星虽然行为怪异，但总有分寸，不会真的弄坏她的东西。
只要所有权依旧在她手里。
“……可以。”
龙沁语最终淡淡开口，
“但必须有度。他是我的。”
“放心啦~”
夏晚晴笑得灿烂，
“我们有数的~只是满足一下小星星的科研好奇心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龙沁语或许隐约知道夏家姐妹在对白牧沐做什么，却只是冰冷地默认了。
这是一场交易，用她所有物的暂时使用权，换取了她巩固权力所需的决定性力量。
然而，当她晚上回到那间被她改造一新的出租屋，看到白牧沐比平时更加苍白、眼神更加惊惶躲闪，甚至在她无意中触碰到他手臂时猛地瑟缩了一下，仿佛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时，一种极其烦躁的情绪悄然在她心底滋生。
她的眼眸锐利地扫过他，注意到他颈后似乎有一小块不明显的红痕。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刺痛感，在她胸腔里翻涌。
她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他的一切反应。
但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脱离她完美的掌控轨道。
夏晚星的“研究”带来的影响，比她预想的要麻烦。
她忽然想起苏雅几次三番的强调，
“正常环境”、“沟通”、“尊重”。
（难道……一直这样强行禁锢和绝对掌控，真的会适得其反？）
（或许……换一种方式？）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如同破开冰层的第一缕裂痕，悄然出现在龙沁语的脑海。
也许……她可以试着……不像对待藏品一样对待他？
也许……可以像苏雅说的那样……尝试一下……所谓的沟通？
甚至……像那些无聊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谈一场……她能完全主导的正式的恋爱？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但看着白牧沐那副脆弱惊惶、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样子，一种强烈的、想要彻底征服却又不想看到他真正破碎的复杂欲望，促使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需要重新制定规则。
用一种更高效、更持久的方式，让他完全地属于她，无论身心。
龙沁语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少年，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一种除了冰冷占有之外，更加复杂难辨的光芒。
改变的种子，已在冰层之下悄然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