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将房间的大部分区域笼罩在柔和的阴影里。
白牧沐洗去了一天的疲惫，却洗不去眉宇间积压的焦虑和身体深处传来的隐隐虚弱。
他穿着干净的睡衣，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不是课本，而是那张令他如坐针毡的周测卷子，上面是刺眼的分数，苏老师语重心长的批语仿佛还在灼烧他的视网膜。
白雅已经换好了睡衣，正跪坐在床边，仔细地铺着被子。
她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哥哥紧绷的侧影，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后天，她就要暂时离开了，她得回去面对父母，提出那个重要的转学请求。
这个决定让她既紧张又充满希望，但她不敢现在告诉哥哥，怕增加他的心理负担，也怕……万一不成，让他空欢喜一场。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遥远的车流声和白牧沐偶尔翻动卷纸的沙沙声。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
声音来自书桌上那个龙沁语给他的新手机。
白牧沐很少使用它，除了必要的联系。
他愣了一下，迟疑地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但备注名却让他瞳孔微缩。
【梦幻莉莉姐】。
是那家女仆咖啡厅的店长。
他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雅。
白雅也好奇地望了过来。
指尖有些僵硬地划开屏幕，信息内容展现在眼前：
【小沐？是我是我，莉莉姐。上周怎么没来呀？是生病了吗？还是学习太忙了？[担忧.jpg]】
白牧沐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上周因为龙沁语的全面接管和后续一系列事情，他根本无暇也无法再去打工。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打字回复一个婉拒的借口，又一条信息紧接着蹦了出来：
【那个……小沐啊，姐知道你可能不方便。但是下周，就下周一下午，能不能务必抽空来一趟？有位非常重要的客人指定要点你的台，提前包了场，还说只要你来，酬劳翻五倍！姐知道你缺钱，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对方来头好像不小，姐也得罪不起，就当帮姐一个忙，好不好？求求你了！[双手合十.jpg]】
五倍酬劳！
白牧沐的呼吸骤然一窒。
这个数字对他而言，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足以支付他很久的生活费，甚至……或许能攒下一点，为他那渺茫的“自由”增添一丝微弱的可能。
龙沁语给他的钱，他始终觉得烫手，那是用尊严和自由换来的。
而这份工作，尽管屈辱，却是他靠自己劳动换取的。
巨大的诱惑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但同时，恐惧也如影随形。
龙沁语知道他去那种地方打工后......夏晚晴手中那些作为把柄的照片......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指定点他？
会是谁？
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萦绕心头。
他死死盯着屏幕，指尖悬在虚拟键盘上，久久无法落下。
拒绝？他需要钱。
答应？风险巨大。
白雅看着他脸色变幻不定，忍不住小声问，
“哥，谁呀？怎么了？”
白牧沐猛地回神，下意识地想收起手机，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以前的店长。”
他挣扎了足足一分钟，内心的天平在巨大的经济压力和沉重的风险之间剧烈摇摆。
最终，对金钱的迫切需求，以及对那一点点自主可能的渴望，艰难地压倒了恐惧。
他颤抖着手指，极其缓慢地敲下一个字：
【好。】
几乎在他发送成功的瞬间，莉莉姐的回复就轰炸了过来：
【太好了！！！小沐你真是我的救星！！！谢谢谢谢！！！下周一下午三点，千万别迟到哦！打扮得漂亮点！[兴奋转圈.jpg][红包预祝.jpg]】
白牧沐看着屏幕上那些跳跃的字符，仿佛看到了深渊在向他招手。
他猛地将手机屏幕按熄，反扣在桌面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令人不安的未来。
“哥，你没事吧？”
白雅担忧地凑近，她能感觉到哥哥的情绪很低落。
“……没事。”
白牧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令人头疼的试卷上，
“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书。”
明天就是月考，他不能再分心了。
那些公式、单词、课文，像一团乱麻塞在他的脑海里。
他拿起笔，试图集中精神，但莉莉姐的信息和“五倍酬劳”就像魔咒，不断干扰着他的思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夜越来越深。
白牧沐强打着精神，与不断袭来的困意和疲惫感抗争。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头也一点一点的，像是笔下的字迹一样开始歪斜。
白雅并没有睡着。
她一直安静地躺在床里侧，睁着眼睛看着哥哥倔强而单薄的背影。
看着他一次次因为困顿而摇晃，又一次次强迫自己清醒，那副样子让她心疼得不得了。
她想起白天在医院听到的那些话，“极度虚弱”、“需要长期静养”、“任何劳累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当白牧沐又一次差点一头栽在桌子上时，白雅终于忍不住了。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丫跑到哥哥身边，一把抽走他手里的笔。
“哥！别看了！睡觉！”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小雅，别闹，还给我……”
白牧沐困倦地伸手想去拿回笔，声音含糊，
“还有一点……”
“一点也不行！”
白雅把笔藏到身后，然后伸出双手，用力抱住哥哥的一只胳膊，试图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你看你都困成什么样子了！这样看进去也没用！明天考试会更没精神的！听话，去睡觉！”
白牧沐本就虚弱，又极度困乏，竟然真的被她拉得站了起来。
但他嘴里还在无力地挣扎，
“我……我还不能睡……”
“必须睡！”
白雅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半拖半抱地把哥哥往床边推。
她的身体紧紧贴着哥哥的手臂，温热的体温和少女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
白牧沐被这股蛮劲和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困倦的大脑更加迷糊，几乎是被妹妹押到了床边。
“躺下！”
白雅命令道，用力一推。
白牧沐重心不稳，跌坐在床上。
他还想说什么，白雅却已经不容分说地把他按倒，然后飞快地扯过被子，将两人一起盖住。
下一秒，白雅像昨晚一样，整个人缠了上来。
手臂环过他的胸膛，一条腿压住他的腿，整个人紧密地贴在他的身侧，几乎严丝合缝。
少女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脯不可避免地挤压着他的手臂和侧身，散发着淡淡的温暖馨香，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清新和一种独属于少女的甜腻气息，无孔不入地将他包裹。
“小雅……别……”
白牧沐窘迫地试图挣脱，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让他心跳失衡，脸颊发烫。
“不行！”
白雅抱得更紧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却异常固执，
“我怕我一松手，你又爬起来看书！就这样睡！我监督你！”
她的拥抱就像一道温暖而柔软的枷锁，带着不容拒绝的守护意味。
白牧沐所有的挣扎在这份固执的关怀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极限，困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鼻尖充盈着妹妹身上令人安心的香气，耳边是她轻柔却坚定的呼吸，身体被温暖和柔软紧密包围……这一切形成了一种催眠般的魔力。
他的抵抗渐渐微弱，意识不可控制地沉入一片温暖的黑暗。
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
在那令人安心又令人窘迫的少女温香怀抱里，他最后的念头模糊不清，最终彻底被睡眠淹没。
白雅感觉到哥哥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知道他终于睡着了。
她稍稍抬起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哥哥沉睡中依旧苍白的睡颜，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嘟囔，
“笨蛋哥哥，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哥哥不会被压得不舒服，然后像守护着最珍贵的宝物一样，更紧地搂住了他，也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夜色深沉，窗外万籁俱寂。
只有床头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笼罩着床上相互依偎的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