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国庆长假的第一个清晨,温和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房间里投下微弱的斑驳光影。
时间早已滑过平日白牧沐起床的钟点,直奔向日上三竿。
白牧沐醒着,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龙沁语就像一块精致而沉重的宝玉,整个人几乎完全压在他身上,睡得异常宁静。
龙沁语就这样侧躺着,脸颊埋在白牧沐的颈窝里,一头墨染般的乌黑长发铺散在枕头上,撩拨着他的下颌和锁骨,与他的头发互相交叉在一起。
少女只穿着单薄的蕾丝内衣,饱满的胸脯因为侧压的睡姿显得更加丰腴,紧紧挤压着白牧沐的胸膛,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清晰传到白白牧沐身上。
龙沁语的腰肢纤细,不盈一握,与饱满的胸臀形成了惊心动魄的曲线,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细腻,在晨光下泛着如同瓷器般的光泽。
她的一条腿不安分地跨在白牧沐的腿上,将他牢牢禁锢在她的身下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
白牧沐就这样被龙沁语压着,一动也不敢动。
从昨夜龙沁语带着微醺的酒意和冰冷的体温压他下来开始,他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未曾歇息。
少女身上的体香混合着淡淡茉莉香水的尾调,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味道,好似将他紧紧包裹。
白牧沐听着龙沁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她胸口的起伏,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得像一块木头似的。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白牧沐极度的困倦最终战胜了紧绷的神经,才得以让他迷迷糊糊地沉睡过去。
在房间的另一角,本该同样睡在白牧沐身边的白雅已经早早醒来。
此刻,她正戴着耳机,盘腿坐在自己的小毛毯子上,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操作着。
她似乎对哥哥床上多出的龙沁语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偶尔抬眼瞥一下,便又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龙沁语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她先是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随即,她感受到了身下温热的“床垫”和颈间有股淡淡的气息,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让她感到莫名安心的味道,类似于阳光晒过的干净棉布混合着极淡奶香味。
她没有立刻从白牧沐身上起身,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脸用一个更舒服地姿势埋进白牧沐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某种未知的能量。
然后,龙沁语轻轻抬起一只手,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白牧沐的脸颊,指尖沿着他下颌的轮廓缓缓滑动,动作轻轻的,生怕吵醒了身下还在睡着的白牧沐。
其实,在龙沁语动的那一刻白牧沐就惊醒了,但他闭着眼,假装仍在沉睡。
龙沁语的抚摸接触让他有些不适,却又不敢流露出任何抗拒。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意识却不受控制地坠入了深沉的梦境,一个由破碎的记忆和扭曲的恐惧编织成的噩梦缓缓浮现在他的意识里。
...........................
那是很多年前,在一个看上去总是灰蒙蒙的孤儿院里。
那时,年幼的白牧沐,或者说,当时还没有名字的他,是整个孤儿院院里最不起眼,最容易被忽视的存在。
他总是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那衣服洗的发白,褪去了所有的颜色。
他的头发因为疏于打理而略显凌乱,这使得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他沉默寡言,反应又比较迟钝,不像其他孩子那样会为了一些糖果而讨好院里管理他们的阿姨,又或者是在争抢食物和玩具中不会主动的去索取。
正因此,他常常被其他的小孩欺负,挨饿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他的身上也总带着些不显眼的青紫。
那天,孤儿院里的孩子们突然变得躁动起来,平时总是板着脸的院长和阿姨们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急促地催促着孩子们排队、整理衣服。
孩子们彼此窃窃私语,兴奋地讨论着。
听阿姨说,那个一直资助孤儿院的大小姐,今天就要来了,还是什么显赫的世家。
白牧沐对“大小姐”没有概念,他只知道今天或许能吃到平时没有的点心。
他像往常一样,缩在孩子队伍最不显眼的角落里,悄悄低下头,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豪华的轿车缓慢停在孤儿院的大门正中间,在院长和保育阿姨一众恭敬的迎接中,一个穿着精致洋装的女孩走了下来,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狼尾式短发,衬托出她的小脸更加精致,她的眼神灵动,平静地扫视着面前的所有人,丝毫没有因为跟这些差不多大的孩子对视而感到害羞。
然而,再往下,梦境的记忆是混乱的,或许是某个想在大小姐面前表现的孩子笨拙地撞到了什么东西,还是大小姐自己漫无目的好奇的在孤儿院里乱走。
总之,在一阵鸡飞狗跳中,年幼的白牧沐阴差阳错地被这位身份尊贵的大小姐撞见了。
他正躲在孤儿院废弃的储物室角落里,试图避开因为大小姐到访而可能产生的一切麻烦。
接着,储物室的门被推开,外面的光线涌入,逆光中,大小姐走了进来。
她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缩成一团的小影子,看上去脏兮兮的。
或许是因为白牧沐看上去过于瘦小,头发遮住面容,又或许是他那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过分安静的气质,大小姐一开始并未认出他的性别。
“咦?这里还藏着一个?”
大小姐惊讶道,她走近储物室里,不顾白牧沐有些害怕的往后退缩,直接伸手撩开他额前有些油腻而黏在一起的头发。
白牧沐的刘海被大小姐撩起,露出了一张虽然看上去脏污却难掩精致五官的小脸,尤其是那双眼睛,大而朦胧,因为现在大小姐的行为而有些惊恐,白牧沐的眼神长期漠然而带着水光,故而现在有了格外的不同,看上去是多么的怯懦。
大小姐眼睛一亮,她见过太多漂亮的东西,但眼前这个小可怜身上那种像是与生俱来的逆来顺受的柔弱感,莫名地勾起了她某种隐秘的心理。
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很特别,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吵闹或讨好她,只是呆呆的,目光望着她,有些躲闪,看上去像是可以任由她摆布的玩具人偶。
她伸出双手,不是拉,而是近乎一种抱的姿势,将轻飘飘的白牧沐从角落里捞了出来。
隔着昂贵的衣料,她能感觉到这具小身体的单薄,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涌上她的心头。
“你叫什么?”
大小姐问。
白牧沐只是摇头有些躲闪,紧紧闭着嘴,眼神看向别处,不敢与她对视。
似乎从那天起,白牧沐在孤儿院的“地位”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大小姐每次来访,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
她开始用各种方式接触他,她会把好吃的点心单独留给白牧沐,却又在他下定决心伸手来接时故意抬高,看着他踮起脚也够不到的窘迫样子发笑。
她会把他叫到无人的房间,命令白牧沐穿上明显是女仆装的漂亮小裙子,然后满意地打量,说道,
“你最适合这个了,以后就当我的小女仆吧”,
然后又补充道,
“或者……新娘也不错?”
以前,白牧沐偷听到阿姨们的闲聊,知道自己和院里的孩子其实不过都是没人要的弃婴,只是在这里等待着可能好心的陌生人来带走他们,脱离苦难。
对此,白牧沐没有什么期盼,他只是常常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院里角落的墙根,望着灰扑扑的天空,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被丢在这里,他的未来又会怎样。
大小姐常来的这几天下来,白牧沐对大小姐十分怪异的行为时常感到困惑,幼小的他不懂这些接触为了什么,尽管他的内心有些害怕,但平日里被其他孩子欺辱时,没有食物导致的那份饥饿感是实实在在的。
有时,白牧沐也会抗拒大小姐,对她的亲密逐渐感到恐慌,这时,大小姐就会威胁他,如果白牧沐不听话她的话,就会告诉院长,不能给他饭吃。
刚开始,白牧沐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大小姐要这么对待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惹到了这位陌生的大小姐,但在饿了几天后,那种滋味已经刻骨铭心,对此,他只是无奈,不会有孩童的委屈,他只是尽量躲避着这位大小姐,想尽办法一天天地苟活着。
大小姐似乎对白牧沐乐此不疲,她想从身心上都征服他。
有一次,她拉着白牧沐,在他的耳边骗他说,只要白牧沐肯乖乖听话,她就帮他找到他的亲生父母,让他得到未曾拥有过的关爱。
那是深埋在白牧沐幼小的心底里最微弱的希冀,他信了,他顺从地任由大小姐把他带到偏僻处,换上更羞耻的衣服,被她压在床上,听着她用稚嫩却轻浮的语调说着“驯服”、“宠物”之类的话,手指在他脸上、身上胡乱划动。
白牧沐一开始只是麻木地顺从,直到大小姐玩够了,笑嘻嘻地说,
“骗你的啦,笨蛋,谁要帮你找父母”。
那一刻,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心头,白牧沐也不知道自己这具破烂的身体哪里来的力气,他猛地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大小姐!
大小姐没料到这个一直逆来顺受的“玩物”竟然会反抗她,大小姐猝不及防被白牧沐推得一个趔趄,虽然没摔倒在地,但她那昂贵的裙子蹭到了墙上的灰。
她愣住了,随即小脸上涌起怒意,她感觉自己被白牧沐冒犯到了。
“你敢推我?!”
她冲上前,一把抓住正想要逃跑的白牧沐,用力把他拽回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白牧沐幼小的身体撞在冰冷的地面上,不由得发出闷响。
“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大小姐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他,用着最恶毒的语言羞辱他,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觉得好玩才逗逗的玩具!真以为我会帮你?做梦!你活该就该烂在这里!”
白牧沐蜷缩在地上,刚刚升起的那点反抗勇气瞬间被击得粉碎。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想起自己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想起饿肚子的滋味,想起那些欺负他的大孩子。
他害怕得浑身发抖,就像一只受惊的鸵鸟,把脸埋进膝盖,缩在角落里,等待着大小姐未知的处罚。
在一次大小姐的“游戏”中,大小姐想要用剪刀剪掉白牧沐那过分长的刘海,白牧沐有些抗拒,双手推开大小姐,一个不小心,似乎是没想到白牧沐还敢反抗,大小姐的手一松,那把剪刀顺手落下,看着剪刀缓缓落下,白牧沐一时愣神,随即,一阵剧痛从右眼传来,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从此,世界在他右眼的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永久的黑暗。
剧痛和恐惧让他发不出声音。
而闯了祸的大小姐,此刻也愣住了。
她看着白牧沐捂着眼睛,鲜血从指缝中渗出,小脸惨白,却没有哭喊,只是用剩下的那只左眼,空洞而绝望地看着她。
那一刻,连这个被宠坏的大小姐也感到了一丝慌乱。
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脸上的惊慌被一种莫名的平静所取代,她没有向白牧沐道歉,也没有安慰他,她只是冷静地走出去,叫来了孤儿院的院长。
这起事故的后续的处理是高效而冰冷的,白牧沐被匆忙送医,但右眼的视力基本是不可能挽回的,院长对外的说法是“孩子自己不小心摔伤”。
大小姐的家族支付了一笔足够丰厚的“补偿”,这件事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被时间轻轻抹去。
那个大小姐依旧会来,只是有时撞见白牧沐,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复杂,而白牧沐,在失去一半视野后,他在孤儿院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
有时走路容易撞到东西,他的反应更显迟钝,欺负他的孩子变本加厉,甚至会故意从他的右边突然推他,看他狼狈摔倒的样子取乐。
有时,白牧沐遇见前来视察的大小姐时,立马向着远处跑开,不论那些身上的伤是否无法忍受,无论眼前的道路是否平整,也无论大小姐会不会再次过来玩弄他,他对这位大小姐已经时本能感到恐惧。
直到最后,梦里的白牧沐无法动弹,只是呆滞的看着大小姐走到自己的身边,头上的用来裹眼的纱布已经被扯掉,大小姐轻轻抚摸着白牧沐的头发,面向他说道,
“小木头,记住我的名字,千晨玥。只要我们还存在于同一个世界,重逢就绝非偶然。下次相遇之时,你再也无法逃离,因为我认定你了,做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