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诺摔门离开后,团长室里的空气足足凝固了十分钟。亚瑟瘫在椅子里,感觉自己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只剩下一副被“猛虎”公主和“裹脚布”言论轮流蹂躏过的空壳。啊,这该死的异世界,连当个安静的花瓶都危机四伏!
“团、团长大人……”蕾欧娜的声音像受惊的小鸟,怯生生地探过来,“您…您要不要喝点花茶压压惊?索菲亚夫人说玫瑰茄配月光草能舒缓情绪……”她手里捧着的茶杯抖得叮当响,琥珀色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写满了“副团长好可怕但大人您更可怜”的复杂情绪。
亚瑟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花茶,是忘川水,最好能灌一缸,把什么公主、舆论、还有刚才差点发生的“胸杀案”记忆全洗掉!等等,“胸杀案”这个词是不是有点太粗鄙了?不符合“高岭之花”人设啊喂!他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艾莉诺那冰冷又柔软的触感回放,脸颊温度再次飙升。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艾莉诺的近卫之一,一位表情比岩石还硬朗的女骑士探头进来:“副团长大人令:联席会议五分钟后开始,请团长大人移步第一会议室。”她的目光在亚瑟泛红的脸上停留了半秒,又迅速移开,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亚瑟深吸一口气,认命地站起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是死是活,总得面对。他示意蕾欧娜帮他整理一下被艾莉诺扯得有些歪斜的银边领口和略显凌乱的金发。少女骑士立刻像被赋予了神圣使命,小手小心翼翼地拂过他肩颈的布料,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痒意,让亚瑟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好、好了!团长大人!完美!”蕾欧娜退后一步,小脸通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仿佛亚瑟是她精心打扮好的等身人偶。
第一会议室的氛围,怎么说呢,像走进了顶级珠宝店的保险库——肃穆、紧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对“稀世珍宝”过度保护的执着。长桌两旁的高级将领们,清一色的女性,目光齐刷刷射向进门的亚瑟。那眼神,炽热又凝重,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展出、稍有磕碰就会导致国家信用破产的镇国之宝。亚瑟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走在聚光灯和显微镜下,头皮发麻,只能努力绷紧面部肌肉,假装自己是一尊莫得感情的完美雕塑。
艾莉诺如同最可靠的防弹玻璃,无声地跟在他侧后方,用冰冷的视线屏障隔绝大部分过于“灼热”的注视。她替他拉开主位的椅子,动作流畅标准,但亚瑟似乎能感觉到她指尖划过椅背时带起的一丝微小气流。
会议在一种令人窒息的严谨中开始。议程琐碎到亚瑟想用头撞桌子——如果不会破坏“圣洁形象”的话。
“关于仪仗队佩剑的反光角度,经过计算,下午三点十七分太阳偏移时,可能会晃到第三观礼台贵宾的眼睛,建议调整持剑姿势十五度。”一位戴着单边眼镜、一丝不苟的女参谋推着眼镜说道。
亚瑟:“……” 你们是拿来宾当狙击目标在计算吗?
“红毯的绒线密度经过三次测试,目前厚度为2.3厘米,能最大限度吸收脚步声,确保团长大人的步伐如同神谕般静谧庄严。”后勤女官严肃地汇报。
亚瑟内心OS:谢谢,但我不需要踩在云朵上走路啊喂!而且为什么是2.3不是2.4?这0.1厘米的差距是有什么玄学吗?!
当讨论到“是否需要在团长礼服内衬添加能干扰低阶透视魔法(据说某些贵族女士好这口)的秘银丝网”时,亚瑟终于没忍住,嘴角抽搐着,极小声道:“……那个……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透视魔法?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瞬间,会议室死寂。
所有女性军官都转过头,用一种混合着震惊、不赞同、仿佛看一个不小心把名画当成涂鸦墙的熊孩子的目光看着他。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将军甚至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艾莉诺立刻开口,声音冷冽,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的无奈:“团长大人,您的‘绝对领域’不容丝毫侵犯。任何潜在风险,必须以最高标准排除。此事已定。” 她甚至没给亚瑟反驳的机会,直接用眼神示意下一位继续。
亚瑟:“……” 绝对领域是什么鬼啊!我只是个普通(?)男人啊!他悻悻然闭嘴,下意识地,指尖隔着衣料,碰了碰胸口正中。那里,似乎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冷的、带着弧形轮廓的幻觉触感——原主记忆里那该死的“心之锁”。这玩意儿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此刻处境最荒谬的讽刺。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套着无形枷锁、摆在玻璃罩里的展览品。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
一股混合着陈旧羊皮纸、干燥薰衣草和某种奇异冷香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来人穿着深紫色宫廷法师袍,袍角蜿蜒的银色符文仿佛活物般缓缓流动。他身形高瘦,肤色苍白,黑色长发束得一丝不苟,面容俊美却缺乏生气,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紫水晶雕像。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深紫色,如同两口望不见底的古井,冷静,漠然,倒映着世间万物却又仿佛什么都不入其眼。
塞拉斯·莫兰。
亚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记忆碎片疯狂翻涌——昏暗房间,冰冷的审视,还有那句蛇信般的低语:“……灵魂的波长……似乎……有趣……” 是他!他绝对知道些什么!
塞拉斯对满屋子高级将领视若无睹,只是向着主位方向极轻微地颔首,声音平淡得像是在宣读空气中的尘埃数据:“奉谕核查防护法阵,评估外源性魔力扰动风险。” 说完,便幽灵般飘到长桌最末端的阴影里坐下,取出古老的卷轴和一颗自行悬浮、内部星云流转的水晶球,彻底将自己隔绝开来。
会议在亚瑟的坐立不安中继续。当讨论到魔王军可能利用阴影魔法进行精神污染时,几位脾气火爆的女将领炸了。
“必须启动‘圣光涤荡’最高功率!覆盖全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疤脸女骑士长一拳砸在桌上,震得亚瑟杯子里的水都在晃。
“附议!团长大人的精神纯净高于一切!建议抽调所有精神系法师,组成思维过滤网,实时净化所有观礼者的邪恶念头!” 另一位参谋眼神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