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认为,造谣的人都是家里四万的,所以,她就是对一个人再不爽,也不会去造谣。做多当面爆了。
而现如今,她被造了黄谣!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她,甚至压过了恐惧。她一个气血上涌,就要走出去和那两个SB爆了。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杨冉雪猛地一惊,转过头,对上了谢明轩深邃沉静的眼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谢明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冷得吓人。他没有看杨冉雪,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投向露台方向那两个看见了被他俩造谣的正主顿时就变得噤若寒蝉、面露尴尬的男人。
谢明轩并没有发作,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他只是那样扶着杨冉雪的胳膊,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带着她转身,从容地离开这个角落,走向大厅主区。
他的手掌温热而干燥,透过薄薄的衣袖传递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感,与他冰冷的目光形成鲜明对比。
那两个人僵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连大气都不敢出。
谢明轩一直将杨冉雪带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才松开手,并递给她一杯温水。
“不必在意无关紧要的噪音。”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你的价值,从来就不需要通过别人的嘴来证明。”
杨冉雪接过水杯,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她抬起头,看着谢明轩平静无波的侧脸,心脏却因为这句话而剧烈地收缩着。
价值……她还有什么价值?一个窃取了别人人生的、惶惶不可终日的冒牌货?
可是,为什么这句话从谢明轩口中说出来,会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短暂地驱散了她心中的屈辱和寒意?
酒会终于结束。回程的车上,气氛更加沉默。杨冉雪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露台边的那一幕,以及谢明轩那双冰冷却带着一丝维护意味的眼睛。
车子依旧先开到了杨冉雪的公寓楼下。
“谢谢谢总。”杨冉雪低声道谢,准备下车。她最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
“等一下。”谢明轩忽然叫住她。
杨冉雪动作一顿,疑惑地回头。
谢明轩从身旁拿起一个细长的、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纸袋,递了过来。
“这个,”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随手给出一份文件,“拿着。”
杨冉雪愣住了,下意识地接过纸袋。袋子里似乎是一个盒子,重量很轻。她完全懵了:“谢总,这是……?”
“缓解紧张的。”谢明轩的目光看向前方,侧脸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下次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可以用。不算公司报销范围。”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杨冉雪抱着那个突如其来的纸袋,懵懵懂懂地下了车,看着黑色的轿车再次无声地驶离。
她站在夜风中,久久没有动弹。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她才低下头,疑惑地打开纸袋。
里面是一个知名香薰品牌的礼盒。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设计精美的便携式香薰吸入器,旁边搭配着几支不同功效的香薰精油替换装,标签上写着“舒缓压力”、“安神助眠”等字样。
缓解紧张的……
她怎么会……她怎么会紧张到需要这种东西?还是被谢明轩送的?是因为今天在酒会上脸色太难看?还是因为他早就看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惶恐不安?
这份礼物,与其说是关怀,不如说更像是一种……了然于心的印证。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的恐惧,她的挣扎,她的不适,却选择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和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沉默地注视着,偶尔,递过来一件微不足道的“工具”。
杨冉雪握着那支冰冷的香薰器,站在公寓楼下,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和一种扭曲的暖意同时席卷了全身。
这个男人,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而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又一次不受控制地,为这份冰冷诡异的“关怀”而加速了。
她不禁自嘲:「你犯贱呢!这还要动心?真成恋爱脑了?」
而那支精致的便携式香薰吸入器,像一枚冰冷的勋章,躺在杨冉雪的掌心,无声地诉说着谢明轩那洞悉一切却又暧昧不明的态度。缓解紧张的……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时刻活在恐惧和压力之下,知道她每一个勉力维持的镇定表情背后,都是濒临崩溃的神经。
这份“礼物”没有带来丝毫慰藉,反而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更紧地缠绕在谢明轩的掌控之下。他是在告诉她:你的挣扎,你的伪装,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但我现在,暂时不打算揭穿你,甚至……我还会给你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让你能更好地扮演下去,直到我失去兴趣,或者……找到答案。
杨冉雪站在冰冷的夜风中,只觉得那支香薰器烫手得厉害。她几乎想把它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但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紧紧攥住,像是攥住了唯一一根连接着那个危险男人的、扭曲的救命稻草。
回到空旷的公寓,她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她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香薰器光滑的表面,最终,像是屈服于某种本能,她颤抖着拧开,将带有淡淡薰衣草和雪松混合气息的吸入器凑近鼻端,深深吸了一口。
清冷舒缓的香气涌入鼻腔,奇异地,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似乎真的松弛了一丝。身体深处那难以忍受的焦虑和恐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少许。这发现让她感到一阵绝望的可悲——她竟然真的需要靠那个男人施舍的“工具”来维持冷静。
这一夜,她靠着那点可怜的香氛,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半睡半醒。梦境支离破碎,一会儿是被车撞飞的“叶沐歆”身体和万艳芬哭泣的模样,一会儿是谢明轩冰冷深邃的眼睛,一会儿又是露台边那些污秽的窃窃私语。
第二天,杨冉雪几乎是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本能才从沙发上爬起来。镜子里的人脸色依旧苍白,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厉。她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她必须主动做点什么,为自己争取生机,或者至少,弄清楚一些事情。
她仔细地将那支香薰器收进包里——不是因为它来自谢明轩,而是因为它确实有用。(确信)
来到公司,她努力屏蔽所有杂念,将自己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她需要业绩,需要证明“杨冉雪”的价值,无论这价值是真是假,都是她目前唯一的护身符。现在对于助力的工作,她已经是手拿把掐了……不出意外的话。
她主动梳理了手上所有项目的进度,比以往更加严格地审核每一份经过他手的报告和数据,甚至开始尝试利用自己作为“叶沐歆”时积累的技术嗅觉,对几个处于早期评估阶段的新兴科技项目,提出了一些更具前瞻性和风险洞察力的初步分析意见,通过邮件谨慎地发送给谢明轩参考。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扮演一个完美的执行者,她开始尝试输出“价值”。这是一种危险的赌博,是在谢明轩敏感的神经上跳舞,但她别无选择。
出乎意料的是,谢明轩对她的“越界”行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或质疑。有几份分析报告,他甚至回复了简短的“已阅,思路可取,继续跟进”之类的批示。这种默许,像是一点微弱的氧气,让杨冉雪在窒息的水底看到了一丝光亮,却也让她更加困惑。
兄弟们那边也是发来了最新的调查进度,但她没看,因为她对他俩绝对相信。而且她现在也确实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和新的情报。她不禁感叹,她好像,在切割作为叶沐歆的过去……为了,保住偷来的“杨冉雪”的身份。
就在这时,她的工作邮箱提示音响起。是一封来自技术支撑部门的群发邮件,通知公司内部网络系统将于今晚进行安全升级和漏洞修补,期间可能会有短暂访问中断。
邮件末尾附带了本次需要修补的几个主要安全漏洞的编号和简要说明。
杨冉雪的目光扫过那些漏洞编号,瞳孔骤然收缩!
其中一个高危漏洞的利用原理和特征,与她记忆中,导致她之前在开心农场的核心技术泄露、然后让她做出了品质不好的食物,最后背锅被裁的那个漏洞,极其相似!甚至很可能是同一个漏洞的不同变种!
当时她上报有人泄露了他们的研究成果,但公司聘请的外部安全团队和内部调查组,一口咬定是她负责的电脑存在疏忽导致了漏洞被利用,无论她如何辩解自己严格遵循了安全规范都无人相信。现在想来,那漏洞的出现和利用方式都透着诡异,更像是……早有预谋?
所以,她只是一枚棋子?被人肆意的指使,丢弃?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会是谁?是公司内部的竞争对手?还是外部的商业间谍?目的又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让她背锅被开?还是另有更大的阴谋?
无数疑问瞬间炸开,冲击着她本就混乱的思绪。她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冰山的一角,而冰山下隐藏的黑暗,可能远超她的想象。
旧日的冤屈和愤怒,与今日的恐惧和危机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猛地坐回电脑前,手指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死死盯着那个漏洞编号,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要查下去!利用启星资本强大的内部网络和资源,暗中调查这个漏洞的根源!她要弄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陷害了她?这和她与原主的意外,是否存在着某种可怕的关联?
这个念头让她既恐惧又兴奋。恐惧是因为这无疑是在玩火,一旦被谢明轩发现他在利用公司资源调查私事(而且是“杨冉雪”不可能知道的私事),后果不堪设想。兴奋是因为,这可能是他唯一能触及真相、甚至……为自己(叶沐歆)洗刷冤屈的机会!
她也想过让叶鹤去查,但如果不小心把他们卷进来出不去了怎么办?他俩要是出事了她就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