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还是不干？
风险巨大，但诱惑同样巨大。
就在她内心激烈挣扎之时，内线电话响了。是谢明轩。
杨冉雪吓了一跳，仿佛内心危险的念头被窥破了一般。她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声音接起电话：“谢总。”
“过来。”谢明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说完便挂了电话。
杨冉雪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她揉了揉脸，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将刚才发现的惊人信息和内心的惊涛骇浪全部压下，起身走向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谢明轩正站在那块巨大的智能白板前，上面写满了复杂的市场分析数据和战略逻辑链。他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沉思。
“谢总。”杨冉雪低声问候。
谢明轩没有回头，只是用电子笔点了点白板上的一个区域：“关于人工智能算力租赁市场的竞争格局分析，你上午邮件里提到的几个风险点，尤其是关于超大规模数据中心能耗和隐性成本的问题，数据支撑还不够扎实。我需要更详尽的对比分析和预测模型，下班前给我。”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完全沉浸在工作状态中，似乎并没有察觉杨冉雪的任何异常。
这不禁让她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应道：“是，我立刻去补充。”
“等等。”
杨冉雪身体一僵。
谢明轩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深邃的眼眸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冉雪啊，你以前……对网络安全领域，有过了解吗？”
杨冉雪一怔，但她立刻用了一个回答：“谢总，学习网络安全，不是每个公民都应该学习的吗？”
谢明轩看着她，他知道她在装傻，但这个回答确实很难挑出毛病，也是，他自己问的就有问题。看来，她的心态也不是时时都不行。他开口：“没事儿，随口一问罢了。去吧，把模型做扎实些。”
至于她为什么现在心态不错，那当然是因为……生理期走了。她现在感觉自己强的可怕。
当然，她知道，她确实不能轻举妄动了，她调查漏洞的事，只能从长计议。现在她只能期望两个兄弟那边能够顺利了。
之后，她就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谢明轩交代的算力市场分析模型中。她调动了所有能接触到的数据库、行业报告、学术论文，运用自己强大的数据处理和建模能力，疯狂地工作着。虽然是学生物的，但她以前可是全班数学第一，他们班还是全校第一的理科班。所以，她确实不怕这些。
而众所周知，当你专心做一件事时，时间就会过得飞快，当她终于完成那份长达数十页、数据详实、逻辑严谨的补充分析报告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
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发送给了谢明轩。
几乎是在邮件发送成功的瞬间，内线电话又响了。
杨冉雪的心又是一紧。难道这么快就看完了？还是有新的问题？
她有些懵地接起电话：“谢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才传来谢明轩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模型做得不错。比预期要好。”
杨冉雪愣住了。这是……夸奖？不过，你丫骗鬼呢？这才几秒？你就看完了十几页的报告？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了吧唧的？但这是老板，她也只能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谢总。”
“特别是关于边缘计算节点与中心化云服务成本博弈的长期推演那部分，视角很独特，数据支撑也足。”谢明轩补充道，语气似乎比平时缓和了一丝，“看来让你接触更核心的领域，是对的。”
？
不是哥们？你真看这么快？
她现在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想要吐槽的心，又有一丝无法抑制的……欣喜。
她不禁叹气，她真的被这个男人套死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最近的情绪波动全都是和谢明轩有关的，她真的就这么堕落了？摇了摇头，她已经成了杨冉雪，以后大概率是要嫁人的，她知道这一点，但是，她还是想要逃避。能逃一会儿是一会儿。再等一段时间，估计也要不了多久，她估计就会被身体同化了。但她现在好像又只能接受谢明轩，但谢明轩的世界……太大了。
她淡淡地回复：“谢谢谢总夸奖……”
“嗯。”谢明轩应了一声，似乎准备结束通话，但临挂断前，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句：“对了，技术部今晚的系统升级，可能会影响到一些外部数据接口的访问。你如果晚上还需要加班处理数据，注意提前备份。”
啪嗒。
电话挂断了。
杨冉雪却是全身都抖了一下。
技术部升级……外部数据接口……
谢明轩怎么会知道她晚上可能需要加班处理数据？！还特意“提醒”她注意备份？！
“呵呵，不愧是你啊，谢明轩……”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啊……
这是关心吗？是，但也是警告。
「最近，还是别轻举妄动了。乖一点吧。」
回到公寓，杨冉雪再次瘫倒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杨芮雪发来的消息，她不禁笑了笑。「这妮子，现在终于是走上正轨了。」她回复一句：“加油！姐姐等你凯旋！”
她再次拿出了那支便携式香薰器，但没打开，她个人并不喜欢太过浓厚的气味，她还是比较喜欢新鲜空气。
很快，她就洗漱睡觉了。但她睡着时，脑海中却是“噩梦”连连，直接把她给吓醒了。因为她看见，自己穿着婚服，直冲一个男人的怀中。她不敢去看那个男人的脸，虽然她大概猜到了是谁，但……她还是想要挣扎一下。很快，她便醒了过来。
她忍不住地望天，她……现在，真的喜欢上那个男人了？这么快的？她的双腿很自然地夹住被子，很自然地不住地摩擦，脸上很……不自然地带着微红。如此姿态，她都没注意到，这俨然是一个陷入爱河的女孩的娇羞动作。
她想着「我难不成……是个M？不然谢明轩那家伙搞得她被吓到了这么多次，我怎么还是会对他动心？我那两个兄弟……好吧，他们有女朋友……而且，和他们太熟悉了，没一点心动的感觉，和他们混一起时，我只会觉得大脑被抚平一般。」
她知道，自己已经动情了，但她不知道是因为原主的影响，还是她自己动的心。她分不清，现在，她也不想这么快就分清。就先这样吧。
第二天到了公司，杨冉雪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因为失眠了），全靠意志力和厚厚的粉底强撑着。她将自己完全埋首于工作，不敢有丝毫分神，更不敢再去想任何关于漏洞、关于过去的事情。
很快，上午十点，一场突如其来的内部审计通报会，将整个总裁办乃至相关核心部门都卷入了一场紧张的氛围中。会议是由集团总部直接指派的审计小组发起的，通报近期一次突击检查中发现的问题。
杨冉雪作为CEO助理，自然列席参加。她坐在会议桌的末尾，低垂着眼，努力降低存在感。
审计小组的负责人面色严肃地展示着PPT，内容涉及几个业务部门的流程合规性和数据安全管理。起初，杨冉雪并未太过在意，这些似乎与她的直接工作范围关联不大。
然而，当审计负责人切换到下一张PPT，展示某个被标记为“高风险异常数据访问行为”的案例时，杨冉雪的眼睛瞬间就变大了，脑袋也是瞬间就清醒了！
PPT上清晰地展示着一张访问日志截图——虽然关键信息被打码，但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她昨天下午，在极度震惊和愤怒之下，几乎本能地想要深入查询那个漏洞编号相关信息时，所尝试访问的、属于公司核心安全数据库的某个外围接口的日志记录！
她当时因为谢明轩的突然召见和后续的警告，吓得立刻中断了所有动作，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查询操作，只是产生了访问意图和极短暂的连接尝试，竟然……竟然也被捕捉到了？！还被审计小组列为“高风险异常”案例？！
“……该异常访问行为发生于昨日15:47分，来源IP归属总裁办区域网络，访问账号权限为……”审计负责人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杨冉雪的心上，“访问意图针对高度敏感的漏洞核心数据库，虽未成功获取任何数据，但其行为模式异常，且与当前账号常规职责范围严重不符，已触发安全警报。具体账号信息已上报，正在进一步溯源核查……”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或明或暗地扫过总裁办区域的几个人。杨冉雪感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得她坐立难安。毕竟是当事人，现在冷静下来，她只想掐死当时的自己。她看向谢明轩，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散会。”谢明轩终于出声，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相关责任人，自行梳理问题，下午我要看到书面说明。”
他说的是“相关责任人”，目光似乎扫过了技术安全部和网络运维的负责人，并没有特意看向杨冉雪。
但她知道，谢明轩其实根本不需要，他知道是她干的。但样子上还是要做做的。
她又不禁叹气，赶紧回去想想理由吧。就看谢明轩想不想继续用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