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在想着该怎么办时,她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访问记录已处理。下次动手前,先动动脑子。”
没有署名。
啊?这…怎么可能?有人帮了她?那,到底是谁?思来想去,最后,不管她再怎么不信,都只能想到一个人—谢明轩。毕竟能在这方面帮她的人不多,叶鹤和唐小俊又压根不知道。但她不理解,他是怎么还会这么多计算机方面的事的?而也就是说……她立刻登上了叶沐歆的QQ,现在必须快点让两个兄弟脱身,她直接在群里发了消息:“快停止调查!你们估计被盯上了!”
发完她就立刻下线了,因为这么查下去,他们绝对会想着从杨冉雪的公司这边看看能不能来个曲线救国,毕竟当时两家公司有合作意向。
而看到这条消息,叶鹤和唐小俊一脸懵,但是他们还是赶紧先停下了,毕竟对面都这么说了,他们看着这焦急的语气,知道事情已经不好进行下去了。
杨冉雪这边,她现在并不知道谢明轩的实力到底如何,但很明显,谢明轩在计算机这方面的实力,甚至比叶鹤还强。这根本不是他们三个能惹得起的了。虽然很好奇,但她还是止住了。
但她的电脑此时却突然一黑,就在她以为出bug的时候,下一秒,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出一行冰冷的、仿佛直接烙在屏幕底层的白色字符,如同幽灵的凝视:
“好奇心,会害死猫。”
没有来源,没有痕迹,就像是从虚无中直接诞生。
但她知道,这,只可能是他干的。
虽然她挺想来一句:“猫,有九条命哦。”但说这句话的前提是你和对面实力不相上下,而现在可以说是明牌了对面实力高了你一大截,你说这话,就是在紫砂。
不知过了多久,屏幕突然又毫无征兆地亮起,恢复了正常的桌面界面,那行警告字符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系统时钟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分钟。
但这十分钟,对杨冉雪而言,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她有些微微颤抖的手,尝试移动鼠标,电脑反应正常。她打开浏览器,网络连接正常。她检查系统日志和安全软件,没有任何被入侵的记录,一切干净得令人毛骨悚然。
谢明轩的意思就是:反抗是徒劳的。调查就是自杀。她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屈服。屈服于谢明轩的警告,扮演好“杨冉雪”的角色,活在他的掌控之下,直到他失去兴趣,或者……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经此一役,杨冉雪也学乖了,她就算再想知道真相,但也不能把两个兄弟的安危搭进去,她自己现在,可还不想死。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工作,不再去干那些非常规的操作。空洞的眼神,显示出主人现在的反应,很是迟钝。
谢明轩没有再来找她。没有邮件,没有电话,没有召见。这种沉默,比任何形式的警告都更让人窒息。仿佛暴风雨过后死寂的海面,你不知道下一次惊涛骇浪何时会袭来。这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你不知道大剑何时会落下,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惧。
下班时间一到,杨冉雪就立刻逃离了公司。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本市最大的图书馆。她需要找一个没有网络、没有电子设备、让她感觉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喘一口气。
她在哲学和心理学的区域漫无目的地徘徊,最后停在了存在主义著作的书架前。萨特、加缪、海德格尔……这些名字和他们的思想,曾经对作为理科生的他来说遥远而晦涩,此刻却仿佛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她抽出一本加缪的《西西弗的神话》,走到阅览区角落坐下。翻开书页,那句著名的开头映入眼帘:“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
这句话让她眉头一皱。
她继续往下读,读着加缪关于荒诞的论述——人与世界的分离,人对意义的需求与世界无意义的沉默之间的巨大鸿沟。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一个被抛入陌生身体、占据别人人生的灵魂,在一个充满阴谋、窥视和危险的世界里,徒劳地寻找着真相和意义,如同那西西弗斯。一次又一次地将巨石推上山顶,却又眼睁睁看着它滚落,周而复始,荒诞而无望。
这种哲学层面的共鸣,奇异地给了她一丝慰藉。原来她的痛苦和迷茫,并非孤例,而是人类面对存在本身时共同的困境。这种认知,稍稍缓解了她的孤独感。
她沉浸在书页中,暂时忘却了外界的危险和恐惧。
直到图书馆的闭馆铃声响起,她才恍然惊醒,意识到天色已晚。
合上书,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情虽然依旧沉重,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感,似乎被哲学思考冲淡了一些。她决定将这本书借回去。
走到借阅处,办理手续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旁边还书篮里的一本杂志。那是一本过期的商业周刊,封面人物恰好是谢明轩。封面上的他,穿着剪裁完美的西装,眼神锐利,背景是启星公司宏伟的办公楼,标题写着:“独角兽捕手:谢明轩与他的科技投资帝国”。
杨冉雪的心下意识地一紧,想要移开目光,却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她看着封面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颠覆性的认知——一个商业帝国的王者,同时估计也是一个隐匿的顶级极客。这种矛盾而强大的形象,让她感到恐惧的同时,又难以抑制地生出一丝扭曲的…… fascination (着迷)。
就在她出神之际,图书馆的保安开始催促清场。杨冉雪连忙拿起借好的书,匆匆向外走去。
夜晚的街道,华灯璀璨。她抱着那本厚厚的哲学书,慢慢走着,心情复杂。
经过一家还在营业的甜品店时,她看着橱窗里暖黄色的灯光和精致的蛋糕,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停下,她和原主都是不算很喜欢吃甜食的(除非不腻)。她也就对巧克力喜欢一些。但现在,她想尝尝一块小蛋糕。可能是因为甜食可以让心情好些吧。
她推门走了进去。店里温暖的甜香和轻柔的音乐,稍稍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她点了一块芝士蛋糕和一杯热牛奶,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吃着甜食,感受着糖分带来的微弱愉悦,她的神经放松了一丝。她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忽然觉得,也许活着,本身就值得珍惜,哪怕是在如此荒诞和危险的境地里。或许,活得糊涂一些,反而可以轻松些,快乐些。毕竟,谁喜欢累死累活的呢?
就在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甜品店对面的路边停下。
那辆车,有些眼熟。好像是……谢明轩的车?
这时,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驾驶座上那张冷峻而熟悉的脸庞。
她猜得没错。
谢明轩他正侧着头,目光穿透夜晚的街道和明亮的橱窗,精准地、毫无偏差地,落在了坐在窗边的杨冉雪身上。
他的眼神深邃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偶然路过,偶然瞥见。
但她总觉得,这不是偶然,她脸上很快挂上微笑,朝着谢明轩打了个招呼。见到上司,这是礼仪。
谢明轩见状,点了点头,接着,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那张没那么冷冰冰的脸庞。黑色的轿车如同幽灵般,无声地驶离,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也就十几秒的时间。
杨冉雪却是很快就露出了些许难过的表情,她意识到,谢明轩一直在监视她。他,并不信任她。虽然他也没有理由信任她,但她的心还是一阵酸涩。
她看向谢明轩的车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本《西西弗的神话》……
她的眼睛渐渐湿润,但她立刻拿出纸擦去。大庭广众之下,她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哭。然后,她拿起那本《西西弗的神话》,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牛奶,将最后一点芝士蛋糕吃完。动作缓慢,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仪式感。做完这一切,她结账,走出甜品店。夜风凛冽,她却感觉不到寒冷,内心那片死寂的冰原比任何寒风都更刺骨。
赶回了公寓。现在,只有那里是她的归宿。但,谁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来监视她的人呢?只是她还没发现罢了。
躺在床上,她拿出手机,打了几把游戏。等到她拿着诸葛当了好几局大运后,她心情好了许多。毕竟这么愁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拿出工作手机,看着那个号码,最终,按了下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仿佛对方一直在等待。
“说吧。”谢明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没有疑问,没有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杨冉雪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猛缩了一下,她用力握紧手机,指节泛白,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谢总……我明天想……我需要和您谈谈。请问您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她省略了所有寒暄和借口,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