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甜品店与徐雪涵不期而遇后，一连几天，杨冉雪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她总觉得她可能是因为一些话语和行为上的习惯被怀疑了，那种感觉如同附骨之疽，盘桓不去。她工作时依旧高效，处理文件、参与会议、协调项目，所有流程一丝不苟，属于首席助理的干练外壳依旧无懈可击。但在独处时，或是与谢明轩进行非正式讨论的间隙，那片刻的失神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恍惚，却难以完全掩饰。
谢明轩何等敏锐。他几乎是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杨冉雪状态的不同寻常。那不是面对工作难题时的凝神思考，也不是因疲惫而生的倦怠，更像是一种…被某种心事缠绕、难以排解的沉郁。这种情绪，出现在向来冷静自持的“杨冉雪”身上，显得格外突兀。
这天下午，一场关于新兴市场投资风险评估的内部讨论会结束后，其他高管陆续离开会议室。她低头整理着面前的资料，动作却比平时慢了几分，指尖在平板电脑的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目光没有焦点。
“杨小姐。”谢明轩没有起身，坐在主位上，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
杨冉雪猛地回过神，抬起头：「这怎么又叫上杨小姐了？」，但还是回到：“谢总，您还有什么指示？”
谢明轩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细微的风声。
“你最近状态不对。”谢明轩开口，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直接得让人无从回避。“出了什么事？”
她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没有，可能只是最近有点累…”
“不是累。”谢明轩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却并无责备之意，反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探究的温和，“你的眼神里有东西。能告诉我吗？”
她的目光太具穿透力，语气里那种不容拒绝的关切，让杨冉雪筑起的心防瞬间出现了裂痕。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要告诉谢明轩，自己因为遇到了“叶沐歆”的前女友，觉得会被识破身份而惶惶不可终日吗？这无疑会引向那至今无法解释、也绝不敢轻易透露的核心秘密。
看着她欲言又止、神色挣扎的模样，谢明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声音放缓了些许，带着引导的意味：“是工作上的麻烦？还是…私人问题？”
她垂下眼帘，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知道，如果继续沉默或敷衍，以谢明轩的洞察力，只会引来更深的猜疑。或许…可以部分坦白？用一些能解释得通的理由？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努力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中依旧残留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复杂情绪。
“就是…我…前几天，偶然遇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人。”她斟酌着用词，声音有些低，“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其实也就几个月）
“朋友？”谢明轩重复了一遍，眼神微动。他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里那一丝不寻常的滞涩和…怀念？或者说，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嗯。”杨冉雪点了点头，指尖微微收紧，“有些日子没见了，感觉变化…还是不怎么大。聊了几句，勾起了一些…过去的回忆。”
谢明轩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目光依旧锁在她的脸上，仿佛在细细分辨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觉得陌生…也有些…物是人非吧。”杨冉雪轻声补充了一句，这句话倒是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感慨。
“故人重逢，难免如此。”谢明轩终于开口，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是让你困扰的回忆？”
她沉默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不完全是困扰…只是，突然发现，有些自以为早就放下或者忘记的事情，其实并没有…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恰好勾勒出一个因偶遇旧识而心绪不宁的合理形象。
谢明轩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在判断她话语里的真实性。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波动是正常的。”他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锐利，“不过，杨冉雪，不要让过去的影子，影响到现在的判断和脚下的路。”
她微微一怔，是啊，她现在…是“杨冉雪”啊，是眼前这个男人的首席助理，是他的默认女友（？），已经不是那个叶沐歆了……已经，回不去了……（那可不嘛，身体都烧没了）
“我明白，谢总。”她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我会调整好的，不会影响工作。”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站起身，“我相信你的专业素养。”
随后，他走到杨冉雪身边，在她右脸上亲了一下，“记住，我在你背后。”
杨冉雪脸颊爆红，“……谢谢。”幸好谢明轩隔得近，不然这声音，你是说给蝙蝠听的？
谢明轩走了，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会等她愿意自己开口的那天，但绝对不能影响工作和自己的身体。
是啊，毕竟她和徐雪涵，已经再无一点儿可能了。人，还是要向前看的，总是活在过去，既是对不起自己，也是对不起关心你的人。
然后，没过几天，她就麻木了，「徐雪涵还在追我，TMD。」没错，徐雪涵来启星应聘了！甚至还是她去当的面试官！是她亲自把徐雪涵招进来的！
「贼老天，你是我要的命吗？」
其实杨冉雪作为首席特助，本不必亲自参与初级岗位的面试，但因为这个新部门与恒创项目遗留资产的文化价值挖掘有一定关联，谢明轩特意让他来担任终面评委之一，与其他几位HR总监和部门负责人共同把关。（是的，没错，谢明轩也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