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
黑发红眼的男人穿坐在高高的塔楼窗户栏杆上,哼着不成调的歌,拿着本子在写着什么。
『你到底在策划什么,顶着哈莱姆斯皮囊的东西。』
莉莉娅斯从他身后的航灯的阴影中走出。
那个人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观察了很久很久很久了,你们人类总是这么不守信,坎诺姆的那些人也好,雪拉的那些人也摆,洛兰德尔的那些人也是,都是这样,明明在我这里索取了这么多,却连一个简单的约定都做不到,所以,我找到了这个孩子。』
他敲了敲脑袋。
『在人类这个物种里,如此偏执的个体可不多见,特别是他索取的东西居然那么——渺小,相信你已经见到现在的她了,对吧,拉雅菲莉的后裔。』
他指了指自己。
『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后裔存在,托你的福,我才能重新回到这片大地上,你知道吗?这个世界那么多故事,却一个都不属于我,你们这些人类只会隐瞒我的存在。』
航灯突然转动,莉莉娅斯身后亮起强光。
那个人也突然激动起来。
『但是没想到这个家伙也这么脆弱,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真相就让他疯掉了!不过——这个脑袋里,有很多有趣的事,所以,我突然有了个特别的想法。』
他突然转过身来,露出愤怒而悲伤的神情。
『莉莉娅斯,我恨你!为什么要把涅芙留在威尔塔斯里?』
说完,他又恢复那戏谑的表情看着莉莉娅斯。
莉莉娅斯面无表情,但微微颤抖的右手让他露出了满意的笑。
『别顶着这张脸说这话。』
莉莉娅斯伸出背在身后的右手,露出名为「烬灭」的魔杖。
看到这架势,那个人连忙摆手。
『冷静,冷静,看吧,我只不过在确认一下而已——』
他狡黠的眨了下右眼,继续说道。
『哦,算下日期,也快到地方了吧,那个孩子。』
他站了起来,伸展双臂,站在窗框上慢慢踱步。
『真好啊,那孩子和她母亲一样精通魔导机械呢,我懂我懂,毕竟那么小,母亲就不见了,就留下那么一屋子的笔记,人类就就是对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深信不疑的生物。』
他露出充满恶意,但是又无比纯真的笑。
『一定会很好奇吧,涅芙的孩子,毕竟,对于一个魔导机械天才来说,一定会很好奇一个有自我意思的魔导机械是如何完成的吧,对吧!』
『闭嘴!』
终于,忍无可忍的莉莉娅斯身下展开出复杂的花纹。
看到莉莉娅斯的反应,那个人也不在掩饰自己的癫狂,双手合十。
『哈哈,来吧!让我见识下你的力量有拉雅菲莉的几成吧!』
夜晚的月光下,妖异的白花自塔楼顶端绽放,蔓延,直到整栋建筑崩塌。
……
『艾尔,现在是什么情况?』
红发少年整理着臂铠,舒展了下手臂后,将地上的盾牌拿起绑在臂铠上。
『溺亡者号已经吸收了那具骸龙。』
『我也联系不上莉莉娅斯老师。』
阿丽安娜摊了摊手。
『那确实很不妙啊,威尔塔斯还没修复好,外面还在举行丰收祭典,驻军除了洛萨大人根本没有能够和那东西作战的人,总之,如果溺亡者号突然发起攻击,就由我和艾尔出去阻拦它,阿丽安娜你叫上艾蕾妲去通知驻军疏散民众和通知莉莉娅斯老师,然后马上跟着他们撤离,明白了吗?』
『唉——我和艾蕾妲除了这些事情还能做更多事情吧,莱昂,我们要留下来。』
阿丽安娜有些失望的看着莱昂。
『我只是擅长制作法阵,你想要送死别把我带上噶。』
艾蕾妲突然发声,大家才发现她居然坐在房间的沙发靠背后面。
『艾蕾妲,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嘛,我们真的很需要你的力量。』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无视掉阿丽安娜有些撒娇的话,艾蕾妲露出有些些许愤怒的表情。
『阿丽安娜,你差不多也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了,艾尔本来就擅长战斗,莱昂更不用说了,只要完成学业毕业后就是一级巫师,你只是个偏科的大小姐,你觉得上次对上罪人哈莱姆斯能活下来,我们两个就拥有上正面战场的能力了吗?回答我噶?』
艾蕾妲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我要先走了,防卫军那边我现在就去提前通知他们疏散群众。』
说完,艾蕾妲打开门出去了。
『阿丽安娜,要不你也现在和艾蕾妲一起走?』
艾尔看着有些气鼓鼓的阿丽安娜挠了挠脑袋,说。
『你也是个笨蛋!』
阿丽安娜抓起靠枕掷向艾尔,但是被他躲过去了。
『我觉得艾蕾妲说的也没错,阿丽安娜,现在你就出发和她一起通知驻军疏散群众,我和艾尔准备下先去威尔塔斯机关。』
『哼,随你们吧。』
……
尼克和我回到医院已经很晚了。
『如何,表演。』
『还不错吧。』
划燃一枚火柴,将桌上的提灯点亮,从大衣外套中拿出一瓶新的墨水,擦拭了下羽毛笔后,蘸上墨水在手背上试了试,然后将上午没画完的羊皮纸取出,又开始绘制法阵。
『你还真是不会累呢,芙儿徳梅。』
本来还想反驳,但是想到今晚的事情,改变了想法。
『这张画完就好……』
如此回答。
话还没说完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尼克.弗雷彻斯特先生在吗?!』
『哦呀。』
尼克连忙戴上刚刚卸下的丰收神面具去开门。
『我是尼克.弗雷彻斯特,怎么了?』
打开门,是罗伦塔斯的卫兵,他先单手锤肩行了个礼,然后扯着嗓门大声说。
『刚刚接到紧急疏散通知,威尔塔斯据点的全部人都得撤离!洛萨少尉让我来通知您,请过来启动您的空艇,您的空艇已经被罗伦塔斯第三兵团紧急征用,需要您帮忙疏散这里的平民!请在接到消息后十分钟内到威尔塔斯机关旁的空港报道,以上!』
说完,他马上离开跑到别的房间继续挨着通知撤离去了。
『看样子今晚得更晚休息了,没意见吧,芙儿徳梅。』
我单手示意没事,然后默默收拾起了自己的羊皮卷和以及准备好的书本。
『我倒是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我来帮你吧。』
来到空港,这里的各种空艇大部分都已经启动了,正在搬运着物资。
永生女神号因为巨大的体积和古旧的外观显得鹤立鸡群。
来到登记空艇信息的地方,一个书记员似乎等候多时了。
『弗雷彻斯特船长!您可来了,您的老古董……咳咳旧空艇换了很多能源都没法适配,所以我让士兵给您的下层船舱准备了很多固体能源,船帆也换上了强化纤维帆布,二层的空缺因为确实没有找到适配的材料,所以用的炼金复合板修复好的,这是清单,您过目下?』
『不用了,不用了,费尔温特大人安排的事情我不需要检查,至于能源,你不必在意,我自然能让空艇启动,如果没什么,我就准备登船了。』
『请吧。』
我和尼克来到永生女神号下方,登船的行梯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在向下层储存室中运送着各种箱子。
『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我问尼克。
『估计是费尔温特安排的一些补给吧。』
他解释道,我也没多在意,来到甲板上,原本破旧的模样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依然陈旧,但是华丽的装潢在这种自然的痕迹下也别有一番美感。
『甲板也修好了?』
『当然,毕竟这空艇估计要陪伴我……』
尼克顿了顿。
『……我们很长一段时间了,我可是把全部积蓄都拿出来了。』
我们来都指挥室,看到里面焕然一新的各种设备,我沉默了。
『你的全部积蓄有多少?』
虽然看不到他的魂火,但是从沉默中我也感受到他的惊讶。
『反正,挺多的吧,大概。』
『呼呼,爬上来还要花不少精神呢——』
书记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忘了给您说了,在费尔温特大人的安排下,全舰的系统都被强化更新,并且将操作系统集中在了指挥室里,顺便由费尔温特大人亲自调试安装了不少魔导机械,室内的装潢也在不破坏文物本身的情况下进行了更新……』
他刚刚说文物了。
我很确定。
另外,费尔温特,是指莉莉娅斯.费尔温特吗?
『尼克,我后面会给你时间给我解释的。』
我戳了戳他的后背。
『咿——别突然这样,很吓人的,芙儿徳梅。』
『我的盔甲和魔杖呢?』
我想起了什么,问。
『可能在船长室里吧,你先去看看,我来启动空艇。』
『行。』
离开指挥室来到船长室,发现原本异常宽阔的空间变成了一个带联排书架的书房,和永生女神装潢风格相似的书桌旁还有个矮矮的下午茶小圆桌和配套的座椅,推开做成书架一部分的一扇门后,是一个简洁的房间,依然是和整船一样的风格,除去独立的衣帽间和卫浴设施,房间中间,一张巨大的双人床格外显眼,我的盔甲、老师的魔杖、还有我的双剑整齐的放置在其上。
呵。
尼克。
『哦,所以说这艘船的所有系统都可以在这个操作台上集中管控……』
走进指挥室,径直走向尼克,然后一个鞭腿踢在他小腿上将他放倒。
『啊!啊?发生什么了,哎哎哎,芙儿徳梅,别打,怎么了?』
看着有些懵逼的书记官,我露出自认为还算友好的笑。
『我觉得船长已经明白这艘船的全部了,可以请您回避下吗?』
『是……是!!』
等书记官离开后,我拖着尼克来到了船长室的房间。
然后他也沉默的看着房间的装饰。
『你说过会给我时间解释的对吧。』
啪嗒。
我将背在身后的魔导书扔在地上摊开。
『起飞前,你都还有时间。』
……
『所以,现在你的身份是莉莉娅斯.费尔温特的亲妹妹……』
尼克拿着一张证件,上面是一张一脸不高兴的脸,和米涅克丝展示的画上的人很像。
『现在永生女神号的修缮都是她出资完成的,我则是作为永生女神号的船长登记的信息。』
『我,讨厌那个女人!非常讨厌!』
虽然不知道原因,即使想不起来那个女人的脸,但是我就是很厌恶她。
『尼克,我现在很生气!』
但是我知道现在的愤怒是错误的。
我扯掉他脸上滑稽的面具,看着他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的魂火。
『我很生气!』
所以……
『我……』
脸被捧住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们不会再联系她的,我们先去启动空艇,接上平民后在谈谈吧。』
尼克站起来拍了怕身上的灰,从我头上取下他的铁面具,带在脸上。
我话还没说完!
『尼克!』
胸口有种没有来的躁动。
我伸出手想抓住他,但是他却主动接住了我的手,然后半蹲了下来。
『冷静下来,芙儿徳梅。』
被抱住了。
突然的举动反而让我冷静了。
『很好,就这样冷静,没有什么只得你生气的事情哦,你要和我一起去指挥室吗?』
『嗯。』
他拉着我的手来到指挥室,然后他从面具下掏出眼球,来到核心中枢将眼球放了进去。
『来吧,芙儿徳梅,启动空艇吧。』
『嗯。』
张嘴在虎牙上划开食指,然后将一滴血滴入中枢。
『启动』(咒语)
暖白的的光芒亮起,连带着指挥室里的其他魔导机械也随之启动。
『做得好。』
感觉头上传来触感。
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额,好吧,我什么都没做。』
尼克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等工作人员把最后一箱物资装入货箱,尼克启动船里的中控系统关闭了货仓门,永生女神号升入高空,向着溪花镇所在的位置飞去,在高空往下看,星星火光分散在各处,一艘空艇缓慢降落,另一艘接上了平民的空艇再升起。
因为整备时间太久,体积太大,永生女神号是作为除了作战空艇外压轴起飞的空艇。
『芙儿徳梅,要降落了。』
『哦。』
回答了一声,进入指挥室前向不远的云层一瞥。
似乎有什么在云层中窜动?
『尼克,把护盾打开!』
不详的预感让我向尼克喊道。
『了解。』
蓝色的护盾亮起,同时,一团黑影冲出云层俯冲而下,直冲另一艘正在降落的空艇。
轰隆——!!
一阵爆炸的火光后,空艇急速向下,然后坠毁在了地面。
我也终于看到了那袭击空艇的真凶。
那是一只巨龙。
背负腐坏的双翼,只剩下腐肉的残骸上布满了漆黑的物质,它撞击在地上缓冲后,转身看向了永生女神号的方向。
『尼克,有大型敌人袭击,注意躲避!!』
『嘿呦——!』
空艇停止了降落的准备,三面巨型风帆展开,连带着船身的六只飞翼也全数展开,然后开始向上攀升。
我来到甲板上,展开背后的魔导书,翻开一页,将血液抹上。
『化矢。』(咒语)
然后将书页后半本扯下,任由其飘散在空中。
在掌心画出符文,然后双手合十。
『集中.解析。』(咒语)
空中飘散的书页被魔力分解,然后化为符文缠绕于右手上,变成一圈又一圈缠绕的箭矢状花纹。
看着袭来的骸龙,我紧紧贴在栏杆旁,等待它撞击在护盾上。
轰——!!
巨大的冲击让船身微微倾斜,骸龙和船身发生碰撞然后脱离,开始在空中迂回准备二次冲击。
也是这个时候,我大声喊。
『尼克,关掉护盾!!』
等到蓝色的护盾消失后,我伸出食指瞄准骸龙。
『集中.凝聚。』(咒语)
魔力构成的巨大箭矢射出,在夜空中拉出白炽的细线,然后穿透了骸龙的头部。
击中了。
看着没了头颅开始向下坠落的骸龙,我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毛骨悚然的感觉占据了我的脊椎。
那天,那如潮水一样涌上的活尸的记忆又突然在眼前闪过。
那骸龙被摧毁的头部冒出了大量人体组织,然后增殖,变化,在脖颈处长出了了一颗畸形的人头。
『啊?!——』
不好——
『尼克,打开护盾!!我们得跑!!』
不顾船身摇晃,我爬进指挥室里,大声喊道。
『冷静,芙儿徳梅,到我身边来。』
尼克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
『我在船上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空中,永生女神号的最下层甲板从龙骨处分开,三枚狰狞的尖刺缓缓伸出。
不详的魔力缠绕其上。
『我们说不定可以击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