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娅靠在墙边，双手叉腰，脸上是藏不住的坏笑。
她能想象得到，此刻帘子后面，那个一向三无面瘫的青瑶，正对着一堆蕾丝和蝴蝶结手足无措的样子。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她就觉得浑身舒坦。让你刚才掐我，让你吐槽我，现在轮到我“报复”回来了。
“小姐，您妹妹的身材真好，穿什么都好看。”店主是个会说话的，一边整理着衣架，一边不忘夸赞。
“那是，”艾莉娅毫不谦虚地接话，“就是平时太不懂得打扮自己了，一天到晚不是黑就是白，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店主听了也笑了起来：“小姑娘家家的，是该穿得鲜亮点。”
两人一唱一和，商业互吹得不亦乐乎。
艾莉娅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凑到试衣间的帘子前，清了清嗓子：“我说，青瑶妹妹，你换好了没有啊？不会是在里面害羞了吧？”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艾莉娅撇了撇嘴，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她心里犯起了嘀咕，该不会是这家伙发现自己被耍了，在里面闹别扭，死活不肯出来吧？
就在她准备伸手去掀帘子的时候，“唰”的一声，帘子从里面被一只手拉开了。
艾莉娅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走出来的人，还是那个青瑶。
但又完全不是那个青瑶。
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几乎在发光。泡泡袖的设计显得肩颈线条格外优美，腰间系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裙摆蓬松，上面点缀着细碎的蕾丝花边。
平日里那个和魔王一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三无少女，此刻像是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洋娃娃，精致、可爱，还有一种让人心都化了的茫然无措。
青瑶的身体是僵硬的，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别扭地垂在身体两侧。指尖微微蜷缩着，似乎想抓住点什么。
她低着头，似乎不敢看艾莉娅的眼睛，墨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只能看到一个紧紧抿着的嘴角。
“哇……”艾莉娅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她围着青瑶转了两圈，啧啧称奇，“青瑶，你可真是个绝世小可爱！”
店主也看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激动地拍着手：“太合适了！简直就是为这位小姐量身定做的！小姐你看，这个颜色多衬肤色，整个人都亮起来了！”
被两个人围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夸赞，青瑶的头垂得更低了，耳根处悄悄地漫上了一层可疑的粉色。
“不好看。”她小声地反驳，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没什么底气。
“哪里不好看？明明好看死了！”艾莉娅根本不听，她伸出手，捏了捏青瑶脸颊上那点婴儿肥，手感好到让她爱不释手，“你看你，脸都红了，这说明你也觉得好看！”
“没有。”青瑶试图躲开她的魔爪，却被艾莉娅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动别动，让我再好好欣赏一下。”艾莉娅把她拉到全身镜前，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自己看，多漂亮！比你那身黑衣服好看一万倍！”
青瑶抬起头，视线落在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身影上。
镜中的少女，有着和她一样的脸，一样的黑发墨瞳，但那身明亮的裙子，让她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少了平日的疏离和冷硬，多了一丝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娇憨。
“这是……我？”青瑶有些发怔。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是红玉大人的剑与盾，是冰冷的兵器，是黑白分明的守护者。可镜子里的人，却像一块被阳光浸透的、温热的软糖。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并不讨厌。=
她自己也看愣了。
艾莉娅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动摇，立刻趁热打铁：“怎么样？是不是被自己美到了？”
青瑶沉默了，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再反驳。
艾莉娅知道，这就算是默认了。她心里的小恶魔彻底被激活，转身又从衣架上扯下好几件裙子。
“来来来，还有这件粉色的，这件天蓝色的，全都试试！”她不由分说地把裙子塞回青瑶怀里，“快去快去！这可是‘重要任务’的一部分，我们需要通过换装来迷惑敌人！”
她又搬出了那个万能的借口。
青瑶抱着那堆柔软的、香喷喷的布料，看了看艾莉娅那张写满了“快去给我换”的脸，最终还是认命般地转身，再次走进了试衣间。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彻底变成了艾莉娅的个人换装娃娃秀。
青瑶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模特，换完一套，被艾莉娅推出来三百六十度欣赏点评一番，然后再被塞进去换下一套。
粉色的蕾丝裙让她看起来像个甜美的草莓蛋糕，天蓝色的让她像个安静的晴天娃娃，每一套都有不同的感觉，但无一例外，都可爱到爆炸。
艾莉娅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甚至想拿出手机……等等，手机是什么？
她只能扼腕叹息，青瑶如此可爱的模样，居然不能保存下来，简直是人类文明的一大损失。
店主在一旁看得合不拢嘴，嘴里的夸赞就没停过，把艾莉娅想说的话全都说了个遍。
而作为主角的青瑶，从一开始的抗拒，到中间的麻木，再到最后，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任由艾莉娅摆布。
她的扑克脸依旧，但那越来越红的耳朵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好了好了，就这几件了！”艾莉娅终于心满意足，大手一挥，挑出了三件她最喜欢的，“老板，这件鹅黄的，还有这件粉的，这件蓝的，我们全要了！”
“好嘞！”店主笑得见牙不见眼，手脚麻利地开始打包。
青瑶终于松了口气，以为这场折磨总算结束了，正准备进试衣间把自己的衣服换回来，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店铺最里面，那个被单独陈列出来的模特。
那是一个被放在聚光灯下的模特，身上穿着一件极其华丽的连衣裙。
层层叠叠的白色纱裙，裙摆上点缀着无数细小的珍珠和银线绣成的蔷薇花，胸口是精致的蕾丝和缎带，背后还有一个巨大的蝴蝶结。整条裙子看起来就像是为童话里的公主量身定做的，梦幻得不像话。
青瑶的脚步顿住了。
她看着那条裙子，又转头看了看正抱着手臂、一脸“大功告成”得意笑容的艾莉娅。
刚才被围观、被捏脸、被迫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种种画面在脑中闪过，耳根的热度似乎又上升了几分。
一个念头，伴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报复欲，悄无声息地在她心里冒了出来。
她转过头，看向正在数钱的艾莉娅，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艾莉娅。”她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艾莉娅听见。
“嗯？怎么了？”艾莉娅正沉浸在花钱的快乐中，随口应道。
青瑶伸出手指，指向那件公主裙，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件，你也应该试试。”
“哈？”艾莉娅愣了一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当她看到那件堪称“华丽到浮夸”的裙子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别开玩笑了，那也太夸张了，我才不穿那种东西。”
“红玉大人说，她想看你穿。”青瑶面不改色地搬出了最终兵器。
艾莉娅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缓缓地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青瑶：“你说什么？红玉说的？”
“是。”青瑶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得就像在传达什么重要指令，“红玉大人说，你的审美需要纠正，穿上那件裙子，有助于培养你的淑女气质。”
艾莉娅：“……”
这鬼话谁信啊！红玉那个家伙，会关心她有没有淑女气质？她不把自己当充电宝就谢天谢地了！
这绝对是青瑶这个小家伙在报复！赤裸裸的阳谋！
店主一听，眼睛更亮了，连忙凑过来添油加醋：“哎呀，原来是家长的意思啊！这位小姐，你快试试吧！你长得这么漂亮，穿上这件镇店之宝，肯定会惊艳所有人的！”
艾莉娅看着青瑶那张“我是在执令”的严肃脸，又看了看店主那张“快穿快穿我想看”的期待脸，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那件确实很漂亮的裙子上。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方面，她知道这是青瑶的激将法，要是自己怂了，肯定会被这个小家伙在心里嘲笑。
另一方面……那条裙子，真的好好看啊！哪个女孩子能拒绝这种blingbling的公主裙啊！
“哼，”艾莉娅清了清嗓子，故作不屑地一甩头，“穿就穿！我倒要看看，什么裙子是我驾驭不了的！”
她昂首挺胸，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在青瑶得逞的目光和店主热情的引导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试衣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