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亨利,训练场那边打起来了!我们不去帮忙吗?”身边一个年轻的骑士,看着远处那乱成一锅粥的训练场,有些焦急地问道,恨不得立刻过去插一把手。
“命令就是命令。”艾莉娅依旧低垂着头,声音像是齿轮一样干涩地转动,“巴顿队长需要我们守住这里,而不是去训练场添乱。我们的职责,是这里。”
“可是……”
“守住岗位,就是对巴顿队长最大的帮助。”艾莉娅抬头,平静的看着年轻骑士,“我可不想去训练场添乱,然后被一脚踢飞。别忘了,擅离职守的后果。”
那年轻骑士被她看得心里一突,不知为何,感觉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亨利,今天眼神格外有压迫感。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也对,,与其看热闹,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这摸鱼。
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话。
艾莉娅重新转过身,目光投向了堡垒的更深处。
虽然混乱,但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随着赤羽在训练场大开杀戒(虽然没杀人),越来越多的巡逻队和守卫,都被吸引了过去。
原本遍布整个堡垒的搜捕网,开始出现巨大的空缺。
尤其是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东南区域,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无人看管的地带。
时机,差不多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那几个还在眺望训练场情况的骑士,淡淡地说道:“那边好像有声音,我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便迈开脚步,朝着与训练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步伐不快,看上去就像一个正常的巡逻士兵。
但仅在几个呼吸之后,她便利用一次巡逻队转向的视觉死角,闪身没入建筑的阴影。
她的速度瞬间提升,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监控法阵的能量流转间隙,脚步踩在石板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她穿过一条小巷时,头顶一束失控的探照灯光柱突然扫了下来!
艾莉娅的身体瞬间贴紧墙壁,连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光斑擦着她的衣服边缘掠过,将前方的地面照得雪亮,然后又疯狂地摇摆向别处。她这才吐出一口浊气,眼中寒芒一闪,继续前行。
探照灯的光柱依旧在天空中疯狂扫射,但大多集中在了发生战斗的训练场上空。
她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建筑上。那是一座尖顶的钟楼,也是整个堡垒除了哨塔之外最高的建筑。
它紧邻着的祈祷大厅平时用来召集信徒,此刻,二者都空无一人。
艾莉娅的身影几个闪烁,便来到了钟楼之下。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数十米高的墙壁,身体微微下沉。
下一秒,她微微躬身,一股无形的源能气流在她脚下汇聚。
整个人被这股精准控制的气流托举着,笔直地向上窜升。
她的右手在粗糙的石墙上快速点过,不断微调方向,确保整个上升过程悄无声息,完美贴合在建筑的阴影之中。
很快,她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钟楼顶端的露台上。
冷风呼啸,吹动着她那伪装成棕褐色的长发。
她走到露台边缘,居高临下,整个堡垒的布局尽收眼底。
火光和人影,如同被搅动的蚁巢,绝大部分都集中在了东南角的训练场区域。喊杀声、命令声、惨叫声,隔着老远都能清晰地听到。
那两个奇怪的家伙成功地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整个堡垒的防御力量都卷了进去。
艾莉娅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堡垒。
西北角的独立石楼此刻守卫力量不减反增,甚至还有精英小队在巡逻。太刻意了,像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陷阱。塞勒斯会用它当幌子,但绝不会把真正的核心放在那里。排除。
东部的兵营和仓库区?此刻已近乎空置,缺乏必要的魔法防御和隔绝措施,不符合进行精密实验的条件。排除。
她的视线一寸寸丈量着堡垒,将一个个可能性从心中划去。这些流于表面的地方,都不符合那个男人狡诈多疑的性格。一个将灵魂与欲望都藏在最深处的疯子,他的巢穴……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了那棵横贯了整个堡垒的、巨大无比的断木之上。
辉蚀教会在这里建立堡垒,甚至不惜将整个基地硬生生被这棵巨木分割成两半,也没有试图去移动或者摧毁它。
安眠之前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因为他们不能。
这不仅仅是因为守望者之树的残骸依旧蕴含着庞大的生命能量,难以摧毁。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塞勒斯需要它!
艾莉娅的瞳孔骤然凝成一点。一个被她忽略了许久,却又一直摆在眼前的线索,如同一道惊雷,贯穿了所有迷雾。
她想起了红玉的能力,那种被教会觊觎的,近乎创世的织命之力。
为何教会选择这片被污染的森林,以及这棵即便死去也依旧散发着微弱生命气息的巨木。
塞勒斯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红玉的力量。那么,守望者之树的残骸,这件与红玉力量同源,且最为庞大的遗物,他怎么可能放过?
他们没有移动它,而是把它……变成了自己巢穴的一部分!
既是完美的掩护,也能便捷的获取研究材料。这简直是一则傲慢的宣告,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在神圣的残骸之中,进行着亵渎的实验。
所有人都以为这棵巨木只是一个碍事的障碍物,一个难以处理的垃圾。
但谁又能想到,塞勒斯真正的巢穴,就藏在这棵巨木的内部!
艾莉娅的冰蓝色眼瞳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
真是好手段。
她身影一闪,便从数十米高的钟楼顶端如同鹰隼般直坠而下。
在即将落地的瞬间,利用源能创造的风场卸去了所有的力道,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地面更深沉的黑暗之中。